賈文靜傻了會兒,她疑慮地望著湛藍箏清澈的眸子,渾身一寒,“你……你……是說我可以……”
湛藍箏不置可否。
喜悅與憤慨,不解和悲哀,在賈文靜的眸內一一劃過,這多種情緒一並湧來,滿滿填塞了她,讓她說不出話,隻是露出一種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神色。
湛藍箏隻隨手將床上的蓋頭取來,蓋在頭上,隻掀起一角,一對眸子在紅綢後俏皮地眨,“老姐,我要結婚了。你不來參加也沒什麼,工作重要嘛。我這個做朋友的自然支持你。而且在外麵也不拘束,說話辦事,方便自由。反正你別來鬧我場,起我的哄就好。玄黃界的人雖然大多都規矩,但也有一些不按常理出牌的,你來‘鬧洞房’,搞不好鬧出別的事呢。這下誰的麵子都不好看了。”
賈文靜深深一歎,望著湛藍箏的目光,夾雜了難以置信和惋惜美好逝去的悲涼,又慢慢為清明的理性所取代,“在你的婚禮後,她會離開對吧?甚至會很快離開?”賈文靜問。
湛藍箏將紅蓋頭輕輕放下,靜默於紅綢後。
賈文靜道:“我明白了。”
轉瞬——婚禮前夜。
經過一周緊鑼密鼓的籌備,婚宴各項事宜已基本妥當,大家便都早早去休息,養足精神好去迎接第二天的盛大婚禮——總不好一臉倦容去麵對各方來賓。身為新嫁娘的湛藍箏也盡量降低緊張感,還主動講起笑話,又和江宜月,程澄一並回憶念書時代的趣事,似要將眾人對這場婚禮的猜忌與不安都給驅逐開——隻是旁者看著原本熱熱鬧鬧的一堆同齡好友,而今隻剩的三兩個,不免在心中生出了與婚禮氣氛完全相反的感慨。
強顏歡笑也是維持不了多久的。不到十點,程澄就從湛藍箏房內離開,準備回去休息。拐了幾個彎,看到孫橋靜靜地靠牆而站。
“……”程澄做了個深呼吸,“還不休息?”
“又不是我嫁人。”孫橋拽拽地說。
程澄覺得自己這個時候該笑,拚命歪嘴,笑不出來。
“哦……那我睡去了。明天還要幫湛藍和月亮看小孩呢。”她喃喃著,要繞過孫橋,一把被捉住手腕。
心跳加速。
閉上雙眼,發現前方早已——也唯有一片黑暗。
“晚安了。”她閉著眼,說。
孫橋握緊她的手,沉默。
程澄感覺到他在緊盯著自己。
“你……有什麼事?”她先開了口,話音剛落,身子一歪,她輕呼一下,倒在孫橋的懷裏,對方將她扣緊,一個吻印在唇上,連綿不絕。
程澄仰起頭,盡量避開,淚水也如願地倒灌回去。
反常的是,孫橋並不勉強她,而是小心地放正她的身子。他久久凝望著程澄,程澄隻是研究走廊天花板上的五彩燈池,讓那燈泡的亮度刺得眼睛疼,淚水一粒接著一粒,幸好是仰著頭,沒流出半點。
“對不起。”孫橋說。
程澄,“有個P用。”
孫橋,“……”
“我走了。”程澄猛擦一把眼睛,要擺脫孫橋,卻又被捉回去,“你他媽要做什麼——”
孫橋再次貼上她,臉頰溫暖著臉頰。
“對不起……”他連串地說著,仿若夢囈。程澄感到視線都模糊了,“孫橋,是我對不起你。可是我現在的感覺真的很淡,很淡了。火焰太過熾熱,真的好過癮,好濃烈,讓人刻骨銘心,可是,這樣的火焰,總是會過早地消耗幹淨。在不經意間,也許前一刻還在吞吐火舌,下一刻就成為冷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