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眼鍾,睡了大概兩個多小時。我推了一下他,他翻了個身,像是沒睡著過。
我問他,折騰了一宿你不累?
他說,睡不著。
怎麼了?臨了要畢業了,你老板舍不得放你過了?
他搖搖頭,說這還是其次,然後琢磨了一會兒,又續道,我還是想出去。
我好像馬上就明白了他說的是哪一碼事:“知道有些人長大了為什麼特別貪吃麼?”
“為什麼?”
“因為小時候特別想吃的時候沒吃著,擱心裏一直憋著。”
他笑了一下:“你還真說對了。那時候沒去成,覺得就這麼算了吧,到頭來還是不甘心。”
“這次你要還這麼不爭氣,隻有以死謝罪才能跟你自己交代了。”
他拿手掌撐著下巴看著我:“你怎麼就不勸我留下來踏踏實實地過日子?”
“你跟張琦說了沒?”
“昨晚上提的。”
“她怎麼說?”
“她說三年時間太長了,得給她個交待。”
我心想,我認識你也已經六年半了:“嫂子是該有個名分了。”
他後來說,張琦給他兩條路,要麼帶她一起出去,要麼先把婚給結了,再過幾年她都快奔三了。我說你就知足吧,張琦夠有耐心的了。他不吭聲,點了根煙抽,完全不顧我還是個病人。
轉眼就到那年春節,最後那一個月我忙得雲裏霧裏,總算是把一年攢下來的年假全都請了,加上國定假,在老家待了大半個月。我走的時候,問趙恒這個新年打算怎麼過,他別的沒說,隻書張琦張羅了他跟自己爸媽見個麵。在路上我還琢磨這事,心想著沒準等我回來他們倆已經把證給領了。有些事真不需要見證,對我來說,隻要知道也就好了。
回去除了證明自己活得好好的,不用我媽擔心之外,還是難免得應付一些不情願的事。我媽托人給我介紹女朋友,我順著她的意見了,回來模棱兩可地交代了句說還行,幸好對方也不怎麼待見我,這事也就算完了。我在老家沒怎麼聯係趙恒,他打過兩次電話,我都沒聽見,短信也懶得回,每次他都問過得好不好。我也不知道跟他說好還是不好。我沒告訴過他哪天回來,但那天車剛進市區,他的電話就來了。電話裏吵吵嚷嚷的,他說他在KTV,問我能不能去見他。
我說太晚了,改明兒吧。他說今兒我生日你忘了?我愣了一下,答應了,我居然把這日子給忘了,什麼時候開始忘的無從考究,大概是真打算忘了。我把車停在附近,在KTV外麵轉悠了一圈,沒找到什麼能買的。剛到門口,趙恒跟他那幫哥兒們出來了,他肯定是喝酒了,走得搖搖晃晃。他們見司機來了,趕緊把人交給我。我邊走邊踹他腳跟讓他趕緊上車,他一下撲我身上,說,你還沒給我送禮物呢。我說我都沒趕上你請客,送什麼太虧了。他突然指指我後麵,我回頭看見一賣花的姑娘。我問他什麼意思?他說那東西也行。
我懶得理這個瘋子,過馬路把車給開過來,那家夥鑽上來,居然真的弄來幾支玫瑰。他笑得一聲酒氣,說,我送你也一樣。
我給了他一巴掌,然後一腳油門趕緊把他拉回去。我真生怕這家夥吐在車上,到時候還車之前我又得收拾殘局。 我拽著他上樓,他壓根不會好好走路,半膩歪在我身上。也不知道支支吾吾地嘀咕些什麼。
我的行李還在車上,隻能淘他的兜找鑰匙,外套裏沒有,又去屁股口袋裏找,那家夥靠我肩膀上笑,說你故意的吧,占我便宜……▃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