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段(1 / 3)

盡撤了。”

李攬洲抿一抿唇,抬手擦拭手中劍,“唰”的一聲收劍入鞘,聲未至,身已動——

“回長樂宮,戒備。”

然而他沒有走出一步,身形便凝滯僵緩,一動不動,定在了原地。

是一柄劍的劍尖。

劍鞘上盤繞著盛開的木芙蓉,珊瑚和紅寶在秋日泛冷的光華綻放緋紅色泠泠光華,執劍的手白如柔荑,細細的,仿佛扣琴弦一樣扣在鞘上,沒甚力氣的樣子。

然而它掌握的劍尖,卻分毫不偏差,直至李攬洲的喉嚨。

劍刃上的光,距李攬洲緊繃、吞咽的喉口,不到一寸。

持劍女子就立在欄杆畔,翡黃衣衫、碧羅裙、麵罩輕紗,圓眸清澈,眼蒙疑惑,嗓音細軟,與她淩厲的劍反差巨大——

“李司丞,別來無恙呀。”

……

此刻的長樂宮,與山雨欲來的長安仿若兩個世界,它與從前毫無二般,威嚴聳立在長安極北,紫薇所耀,眾星所衛。

巍巍皇都,旄麾飛揚,軍士整肅,披堅執銳,彀□□,列刀戈。

陳雲昭在百步以外就棄了馬,步行到朱門前,此門高十二丈,布門釘一百八十一顆,列衛兵上百人,齊刷刷一色紅底金甲,刀戟為門,寒光交錯。

陳雲昭身形頎長,然而身長也止有數個門釘之高。

雖是鳳子龍孫之尊,形單影隻之時,在此氣淩九霄的宮城門下也顯得單薄渺小。

陳雲昭絲毫沒有遲疑,解下腰間玉印,遞與守衛查驗。

而後,朱門敞開,刀戟張立,露出一條刀光森森之中的道路來。

他回過頭,看見燕無恤正遞給守衛一方金色印符,覺得眼熟,微微蹙眉,卻思索不起來在何處見過。

他問:“燕卿此何印?”

燕無恤答:“白玉京。”

白玉京的統領位比三品,是銅印,雖也是金燦燦的,然而明顯燕無恤手中這個更加光華四射。

陳雲昭眯了眯眼,旋即意識到,這是晨光太盛。

二人步行入內,守衛甚至沒有收繳燕無恤的陌刀,任由他大剌剌持刀直入。

陳雲昭詫然,低聲問:“昭德門百官解兵,十二樓統領亦不得免,燕卿何以得執刀入?”

燕無恤走在他身後,淡淡道:“十二樓單獨一樓的統領,和十二樓所有樓的統領,想必不大一樣。”

值此關頭,宮門內還有萬千機鋒,千頭萬緒,一步也不得行差踏錯,縱有七竅心肝,也無法兼顧太多。

他隻是帶著隱隱的怪異感,與燕無恤一前一後,走在磚石道上。

李攬洲的話響在耳邊:“上策、需爭‘三心’,此百官顧盼之際,臣民惶惑之時,雙方不管哪一方,先圖窮匕見者輸。殿下還有丞相的支持,首先,要爭‘百官擁戴之心’。宜聯絡丞相,以憂慮聖駕為由,攜百官求覲見天顏,候長樂宮外。”

“如此,殿下孤身入宮,一可昭殿下昭昭純孝之心,二可爭百官拳拳擁戴之意,還望殿下莫失此機。臣將伏撫順司高手於長樂宮外,護衛殿下安危,還請勿憂。”

今日卯時,丞相嶽明夷已攜百官候在皇帝養病的長樂宮安定殿外。

陳雲昭需疾赴安定殿,免時長生變。

約莫一刻鍾後,走到成化門,前方就是長樂宮的玉階了,到這裏,就算是陳雲昭腰側佩的劍也要解下來,燕無恤也放下陌刀。

漫漫磚地,直接蒼穹的禦道,九九八十一階恢弘樓閣。

陳雲昭走到中道,停下來喘熄。

燕無恤立他身後,打量他:“你沒有武藝傍身?”

陳雲昭額上冒汗,喘熄道:“我父皇在經過青陽子刺殺一事後,怎會允許他的兒子學習武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