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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無恤一邊突陣,一麵回護著李攬洲的屍首,然而千軍之中,難以兼顧,很快他的身體也落了地,一身白衣消失在刀甲的蒼茫之海中。
燕無恤已殺紅眼,足踩劍身刀鋒,活生生撕開一道鮮血淋漓的口子,終於殺到約莫隔數十步的距離,看到了站在台階上的陳雲昭。*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道:“你懼怕湛盧劍意,因此要我的性命,是也不是?”
陳雲昭看著他被鮮血所汙,被刀戈從視線中分裂開的臉,感到心底陣陣涼意——莫非此人當真是銅鑄鐵澆之身,緣何能在重責摧誌之下,千軍萬馬之中,鏖戰這麼久,也不見頹喪之態。
陳雲昭因李攬洲的背棄和身死麵現哀傷之色,他望著燕無恤,淡淡開口,不由自主吐出真言:“你亦明了,此不合時宜之術,應當永遠消失。”
燕無恤大笑道:“陳雲昭,枉你聰明一世,難道你不明白,世間萬物生生相克,沒有湛盧劍意,還有法令,有人心,有林林種種刀槍劍戟,有千千萬萬芸芸眾生,就算是天下之主,也難免其中,你何必落入和你父親一樣的窠臼。”
陳雲昭麵色微沉:“這不一樣。”
燕無恤道:“你以為,我為什麼要拿下白玉京?”
陳雲昭胸中一緊,驀的有些不祥之感。
不等他答,燕無恤又道:“我已將湛盧劍意著為書籍,化作十二殘簡,留在武經閣啦。恐怕現在已經傳遍白玉京,隻要有人收齊十二章,潛心收集修煉,便能練成,你以為滅我一人,便可高枕無憂了麼?”
陳雲昭麵色大變,額頭麵頰透出隱隱蒼白,道:“這不可能……”
“這怎麼不可能?”當即有人反駁,而反駁的聲音卻不是傳自燕無恤,而是一個女聲,隱隱渺渺,似從雲中來。
那聲音使了內力,雖甜美嬌俏,卻令人聽聞心神震蕩,氣血不安。
陳雲昭循聲而看,仰起頭,隻見仙宮苑的神仙捧露像上,雕刻得栩栩如生的仙女掌中,好像有一束反射的日光,與金緋劍光混雜一處。
遠遠望去,如神仙捧的一滴露。
她的裙裾,又像軟暖的一朵雲。
“誰?”陳雲昭厲聲問。
她麵上罩著重重紗幔,聲音透出天真,當真宛若不知事的少女,溫婉嬌憨:“你們都找錯人啦,陣裏的人根本沒有湛盧劍意。”
她咯咯而笑:“我才是青陽子的傳人。”
陳雲昭惶惑道:“不可能,天下不可能有兩套這樣的絕學。”
那雲上女子曼然歎息道:“這是你井底之蛙,坐井觀天,你不知江湖浩渺,茫茫無際。你所知所見,唯浮萍一露罷了。”
她說話之間,駕馭劍氣,足尖輕輕點在“神仙”拈花狀翹起的指尖上,輕盈的縱身而起。
與她溫柔細軟的話不同,她渾身劍氣如潮汐激蕩,所過之處,木廊斷裂,瓦薨殘飛,刀劍四散。
這足以令天地失色,乾坤顛倒的巨力,中間包裹的卻是花朵一樣的麵紗,霞光一樣的裙擺,柔軟如烏雲的青絲。
恍若天人!
她手持緋色長劍,俯衝而下,身體如被浩浩天風裹挾,甚至就像是從雲霄之間吹下來的一縷清風。
縹緲若清風,卻迅疾若閃電。
此時此境,與十年前一模一樣!
是時陳雲昭尚小,躲在內監宮人的身後,見識了青陽子的驚天一劍。
驚訝的發現她的動作,與當初的青陽子如出一轍。
陳雲昭在倉促之中隻來得及後退了一步,侍衛和宮人大多在燕無恤身畔,來不及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