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搖頭,把車窗關上,放倒靠背閉眼躺下,說:“睡會,到了叫我。”
17
17、17 ...
叫醒張宜的不是範長江,而是電話鈴聲。
她的電話擱在後座上的背包裏,一遍又一遍無休止地響。範長江見她睡得香,幾次回身想把包拿到前排,怎奈身上綁著安全帶根本夠不著。他折騰地微微出汗,她終於醒了。
乍一醒得時候,她還以為誤了飛機,心髒一通狂跳,定了下神,才發現是手機響了。她從後座拎過包翻出電話,鈴聲仍急促地聒噪著。
來電顯示:齊庸正。
她短暫地失神了幾秒,剛準備接聽時,電話斷了。
戛然而止的手機鈴聲顯得車裏突然間異常安靜。這種安靜帶著她的主觀性,讓她覺得靜得可怕。她捧著手機,如同捧著一個極易碎的寶物不知如何是好。手機屏幕上四個未接來電的提示赫然在目,而她根本不具備置之不理的勇氣和膽量。
清了清嗓子,冰涼的指尖點向回撥鍵,聽筒裏是個女人客氣的聲音: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已關機?!
如果當真有要緊的事找她,為何要關機?
以此作為對她不接電話的警告?抑或懲罰?
“到了,下車吧。”
範長江停車入庫,從後備箱裏取出行李,見她仍沒動靜,敲了敲車玻璃,示意她下車。
“哦。”
她匆匆將電話丟進包裏,接過範長江手裏的箱子,排隊辦理值機,排隊安檢,排隊登機,排隊同即將去往世界上任何角落的旅人們一起,懷揣不同的目的不同的心境不同的故事,飛向上萬米的高空。
那裏有日光,雲海,蔚藍的天際,還有他。
連日來馬不停蹄的奔波讓他看上去有些倦累,緊閉的雙眼暈了圈淡淡的痕,微凹的麵頰托著英挺的鼻,線條如石刻般剛毅。微蹙的眉間泄露出他有心事,類似懊惱或不悅的心事。泰航精挑細選出的空姐推車停在他身邊,輕言軟語地詢問他需要什麼飲料,他緩緩抬起眼說不需要謝謝,重又合上雙眼沉浸回自己的心事裏。
按照王耀南向他彙報的調研行程,她應該同他一樣,周五返程。照說這絲毫不影響他的原定計劃,但,一想到調研組成員裏還有範長江,且隻有範長江,且她與他一起時居然死活不接他的電話,他全身就漾滿了在毫無防備的狀態下被人從背後猛捅一刀的惱怒與疼痛感,這種感覺自中樞神經傳遞給大腦,經大腦傳遞給心髒,不勝負荷的心髒停滯了幾秒,他的血液都凝結了。
且讓你撒兩天野。他將牙關咬得嘎吱作響。等我,等我回來的!!
一個半小時後,兩架飛機分別穩穩降落在曼穀和呼和浩特國際機場。接機的工作人員舉著牌子,順利接走了齊會長、張部長和範總。兩輛風格迥異的汽車飛奔在機場高速上,窗外是曼穀與呼和浩特盛夏近20度的溫差。~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張部長第一次來內蒙嗎?”
說話的是內蒙青年工作協會副主席寶雲珠,四十出頭的年紀,塞外一年刮到頭的硬風吹磨出她黑而糙的皮膚,狹長的丹鳳眼下是一個塌鼻子和一張大餅臉。
“恩。第一次。”
“那您可算來對了,這會的草原是一年中最肥美的時候,等調研完了我領您和範總去附近的草場上轉轉。”
張宜笑了笑,沒有接話,倒是範長江滿是期待地問:“可以騎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