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想想……”被剛才的大笑一打擾,牡丹覺得腦子有那麼點兒滯澀;就在她努力在腦海中組織詞句來轉述小閻王的意思時,從樓梯口那裏傳來一陣小小的喧鬧。一個蠻橫的女生首先打破了這邊的安靜氛圍,傲氣十足地喝道:
“我們大姐有事兒,這條道兒不讓過!”
在轉角處跟站崗的女孩說話的是一位三十多年紀的中年婦女,衣著簡潔大方;被個很不禮貌的國中生攔下也不生氣,隻是和藹地解釋:“我隻是想給孩子送運動鞋,下午有體育課,他早上忘記……”
“我說了不讓過,你聽不懂人話啊!!”
“對待長輩要有禮貌。”看見名義上掛靠著自己的小妹惹事,雪風皺著眉頭走了過去,稍有些不悅地看了那自從自己發話之後便馬上低頭的女孩一眼,衝那中年婦女行了個禮,“不好意思,她不太懂規矩,讓您見笑了。”
“那裏,我——”
“啊,您是之前幫我指路的阿姨!”發現自己和麵前這位操心的母親有過一麵之緣,雪風立即綻開了燦爛的笑容,“真巧啊,阿姨的孩子也在這裏讀書麼?”
“是啊,二年A班的田中秀一。”中年婦女也認出了雪風,笑得眉眼彎彎,晃了晃一直提在手裏的購物袋。“這孩子總是忘東西,嗬嗬。”
“小孩子都這樣呀。”雪風朝空蕩蕩的教室瞅了一眼,回頭笑道:“現在是午休時間,他應該是在餐廳吧;不然等他回來以後我幫您交給他好了,省得您又跑餐廳一趟。或者直接放他課桌旁邊?”
“就放他座位上吧——啊,對了,你是轉學生嗎?我以前都沒在學校見過你。”田中阿姨和雪風一道兒往教室裏走去,放好運動鞋之後好奇地問道:“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是,我剛轉來不到兩個星期。”雪風愉快地應道:“我叫雪風,北川雪風。”
“雪風啊,很好的名字。”田中秀一的母親謹慎地迅速瞥了站在走廊上無聊打哈欠的某女一眼,將雪風招到一個合適的角度指了指牡丹低聲說道:“那個就是她們所謂的‘大姐’吧,你要小心呢!現在學校裏的暴力事件很多,你可別讓人欺負去!”
“……是,我不會被人欺負的。”被這位阿姨的好心叮囑搞得哭笑不得,雪風把手別到背後擰了擰自己的背脊才沒笑出來,用輕軟嬌俏的語氣回道:“其實我很厲害哪,阿姨,我學過功夫的。”
“就算學過功夫也要小心。”田中誌保利擔憂地審視著雪風的小身板,怎麼看怎麼覺得不放心,“還是離那些粗魯的孩子們遠一點好!”
“真的沒事,阿姨不用擔心我。”
……雪風好說歹說了很久才送走了善良的阿姨,望著那個簡直像聖母一樣背負著金燦燦光環的背影,小雪女很文藝地開始憂鬱躊躇:一方麵下決心要在學校裏好好照顧她的孩子,讓她往後可以不再奔波煩心奔波;一方麵又心理陰暗地想擺那個田中一道,叫他有這麼一個讓人嫉妒的好母親還忘記帶運動鞋。
如果沒有那場車禍,我媽媽也是這樣的!
唉——可惜母親這樣的寶貝不能偷不能騙也不能搶啊。
於是下午上課的時候,雪風每隔幾分鍾就要回頭瞅瞅田中秀一然後用指尖敲打著課桌歎上一口氣,害那個什麼也不知道的小男生差點兒被小妹們堵上胖揍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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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E-客人,家人 ...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雪風是個自視甚高的家夥,所以她十分相信自己的頭腦,相信自己製定的計劃。她從不主動去尋找蟲寄市裏那些受魔界洞窟影響而擁有特異能力的人們,而是采取兩手抓的戰略:一方麵利用手上的不良少年少女團體去引誘甚至逼迫那些“超人”的出現,另一方麵又買動了市內所有有名望的私家偵探社。這雙管齊下的效果比牡丹偶爾下凡來告訴她哪裏有一個可疑對象要好得多,畢竟靈界的人手向來都十分不足,肯踏實幹事的更是鳳毛麟角。
當了幾個星期的大姐大,雪風覺得手下的這些“不良”們還頗有可愛之處,至少他們的心思非常簡單明確:有錢又會打架的就是老大。所以她十分樂意隔三差五地去幫他們打群架,盡管很多時候對方並不是擁有超能力的目標人物。有這麼一個真正的妖怪在裏麵摻和,不過一個多月,整個地區的少年團夥就完成了一次大重組,堅定團結在以蟲寄市第二中學“純白少女團”為首的旗幟下,連一向橫行的皿屋敷中學也要甘拜下風,原因是他們的老大揚言不打女生。
當然,隻有道上的人才知道“純白少女團”的核心人物並不是打架時總是衝在最前麵的那名紮著小麻花辮的長腿女孩。雪風早已習慣在公眾麵前和私底下分別保有不同的形象:在普通學生麵前,她是擁有天使般微笑,雖然時常與奇裝異服的不良少年少女們接觸卻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在老師們麵前,她是成績勉強合格,雖然會在國文課上說《萬葉集》裏某天皇寫給妹妹的情詩是“充分體現原始人類劣根性的變態之作”,在其他時候卻十分懂事聽話的學生;當然,在班裏某位老丟三落四的學生之母麵前,她更是表現優異,乖巧可愛得讓其在心裏感歎自己要是有個這樣的女兒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