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步蹭著,悄聲兒地走到了順任身邊。順任心中正焦急,壓根兒就沒有注意到鍾哲的動靜。
鍾哲站在順任身邊,踮起腳尖試了試,根本就夠不到妹妹。對於三歲的他來說,母親的身高是一座翻不過去的山。跳起來,也夠不著。嚐試了好幾下,他撓了撓頭,隻得放棄用撫摸的方式安慰妹妹。
“妹妹,不要哭了嘛!”鍾哲癟了癟嘴,小心翼翼地說道。
順任正心煩著,一把推開鍾哲,罵道:“臭小子,沒有看到媽媽在忙著哄妹妹嗎?自己去玩去,別給我搗亂,等會喂你吃早飯。”
鍾哲一直的小心翼翼成了空,心中的懼怕也變成現實,不由得大聲哭了起來:“嗚嗚……嗚嗚,我隻是想要妹妹別哭了嘛。嗚嗚……壞媽媽,臭蛋媽媽,再也不想看到媽媽了。”
“臭小子,你還真是不想活了啊。我把你帶那麼大,我容易嗎?你那個死鬼爸爸,從來就沒有管過你,飯店和你,都是我在照看著,你居然說這樣心狠的話。才三歲就這麼調皮,長大了還得了啊。幹脆,我自己打死了你,免得你到時候禍害國家。”
順任說著,跑到屋角撿起笤帚就要打鍾哲。岑思服被順任的怒罵和鍾哲的大哭嚇了一跳,忙止住了自己的哭。
順任見她不哭了,才放過鍾哲。鍾哲站在牆角,怯生生地看著岑思服。
岑思服心裏暗暗歎了口氣,知道自己一時傷心哭泣,給這個搖搖欲墜的家又帶來了麻煩。如果長期這樣下去,隻怕鍾哲遲早會變成一個二流子、痞子。
她睜著眼睛,費力地抬起手來,指著鍾哲。順任順著她指的,狐疑地看了看鍾哲。被母親的目光一掃,鍾哲身子一顫,不由得往牆角縮了縮。
岑思服不放棄,一直指著鍾哲。女兒不哭是千好萬好的事情,順任便抱著岑思服走到鍾哲身邊來,蹲下`身子。
可憐的鍾哲快抖成涮糠一般,岑思服舉起手,輕輕觸了觸他的臉頰,張大嘴,吐出一個泡泡,笑了。鍾哲漸漸大起膽子,也去抓岑思服的手。兩個孩子這才都笑了。順任鬆了口氣,疲倦地閉上眼睛,稍稍養點神。
日子實在是太辛苦了,白天要照看飯店,照顧兩個孩子的生活。晚上,差不多要起來兩次,為芯愛喂奶。真不知道,自己的身子什麼時候撐不下去,就倒了。自己死了是一種解脫,留下這兩個孩子可怎麼辦?
岑思服打起精神,陪著鍾哲玩吹泡泡,互相撫摸。然而,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辦才好。到了這樣貧窮的一個家庭,要怎麼快樂起來?
不過一天的時間,就看到了這個家的拮據,看到了似乎是無止盡的爭吵打罵。難怪,芯愛會有爭強好勝又敏[gǎn]自卑的性格。難怪,鍾哲會成長為一個流氓。實在是無奈啊,得不到幫助的貧困家庭,時刻處於鄙棄和恐慌之中,人的心理怎麼可能健康成長?
爸爸媽媽,我要怎麼辦?要怎麼去快樂地活著?怎麼去選擇最適合自己的生活方式?
岑思服這才醒悟到,雖然自己一直在爸媽似乎開明的放養狀態下長大,實際是一直都被父母保護得很好。自己的快樂和抉擇,其實已經有父母在前麵開路,保證了一路上的順暢。如今,到了一個困難重重的家裏,就不行了嗎?
岑思服還沒有想好自己的狀態,順任稍稍休息了一下,把安靜的岑思服放在地板上,忙端起了一碗湯飯,對鍾哲說道:“鍾哲,快點過來吃早飯。昨天你出去瘋魔了那麼久,晚飯也沒有吃,不知道肚子餓嗎?”
鍾哲和岑思服玩得很開心,癟了癟嘴說:“不,我不要吃。那都是昨天客人吃剩的,難吃死了。”
“臭小子,你反了啊,一分鍾不打你你就皮癢,是吧?啊?你吃不吃!”順任又怒了。
岑思服心中哀歎,這發怒的頻率可真高啊。她現在連說話都不能,想要改變狀況真的很難。除了一招——哭!
於是,可憐的小嬰兒又哭了。見剛才還開心地笑著的妹妹又開始哭,鍾哲很慌張,忙問:“妹妹,妹妹,你為什麼又要哭啊,媽媽是凶我,不是凶你。不哭,不哭。”
順任想要大罵,話卻被自己生生咽了下去。鍾哲雖然小,說的卻是實話。自己還真不該發怒,芯愛還小,總是這樣嚇著她也不好。順任緩了緩,費力地擠出一個自己都覺得不自在的笑容,輕聲說道:“鍾哲,你看看妹妹多乖,你也乖,來吃飯好不好?”
表現不錯!呱唧呱唧!岑思服不能鼓掌,隻能在心中模擬鼓掌的聲音。順任終於願意細聲細氣說話了,這是一個好開端。她隨著順任的話就止住了哭。
順任心中一喜,知道的確是自己的凶惡嚇著了女兒。第一次溫柔的語調,給她帶來了希望,不由得再一次放緩了聲音:“鍾哲,來吃飯好不好?多吃點飯才能長高,長高了你就可以抱著妹妹出去玩了。來吧。”
順任幾乎是用誘惑的語氣跟鍾哲說話,然而鍾哲搖了搖頭,很堅定地說道:“不吃,不好吃。我要吃媽媽重新做的湯飯。”
這孩子……順任咬緊了牙。然而,女兒癟起了嘴,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沒有辦法,順任幾乎咬碎了牙,依舊柔聲說道:“鍾哲,這些剩飯不吃了會浪費喲。你知道,媽媽窮,要時時刻刻節約。要是不節約,妹妹就會餓肚子,就會沒有錢買衣裳穿。鍾哲,你舍得妹妹餓肚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