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段(2 / 3)

他是關重山,他平靜的想,封情絕愛,再不理從前傷心。隻願意此生寄情於山水江河。而這些都是需要錢做支撐的。

他喝得微醺,雙耳盡赤。臉上越醉,心底就越清明。

一桌的人,在飲夠了貓尿,都開始胡說八道,對人盡拋一片心。

一個小孩子,據說才剛剛十九,為情所困,伏在桌上嗚嗚咽咽的哭起來。

一個攤上的人都在對小孩子笑,也有在罵:罵沒息,不是男人。

關重山拿著一瓶酒搖搖晃晃過去,伏□勸道:“何必呢,時間長了,就忘了。沒有什麼是忘不了的,也許你以為是肝腸寸斷,別人隻看做過眼煙雲。”

其實在上一世,在他死後,他第一要緊,迫不急待的就是讓這魂魄急慌慌趕路,去到關沁的去處。

關重山想:她孱弱的身體如何能經得起這重重一擊。嚴沁因為他,已經是眾叛親離,遠近親友一應皆無,連同事也在她身後指指點點,罵她不自重,不自愛。婚前負氣與男人分手,男人婚後,卻又上前糾纏不清。全不顧她自己也是已婚的身份,全不顧世間的倫理道德。嚴沁,若不是因為工作能力著實出色,早已被在職單位掃地出門。奸夫是誰?她啞口不提,一徑死忍,哪怕前夫百般垢辱,也絕不說出他的名字。

當然,當關重山與嚴沁同居之後,一切謎題就都已解開。

但是為了全他的顏麵,不影響關重山在工作中的形象。嚴沁親自上門與前夫溝通。他不知道她與前夫談了些什麼。嚴沁事先根本就沒有和關重山商量。關重山看見的,是嚴沁青腫的臉,和一隻充血紅腫的眼睛。

“好了,重山,那人答應我,絕不會鬧得人盡皆知。”嚴沁說。

他痛得心都要碎了,隻能緊緊握住她的手伏在她膝前。

是他沒用,輕易給了家人許諾,與其他女人有人孩子,不能離婚,更不能給心愛的女人的一個正當的名份。

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關重山想:如果當初麵對周芳的重壓和抵死相拚,他能勇敢一點,更勇敢一點。那麼,是否就不會有現在的悲劇。

是他沒有做好。

歸根到底,他是個軟糯的男人。

嚴沁理應忘了他,重新開始新生活。

但是,當他失了性命,唯有魂魄,迅疾奔向嚴沁與他的居所,他看到了,卻是另一個男人,嚴沁的前夫已經登堂入室,把痛哭的嚴沁攬在懷裏,輕聲安慰。

這裏是他的家。是他生前,心理上唯一認可的家。小小的兩居室,麵積遠沒有晴光苑大。和晴光苑相比,家裏的每一點滴都有他的心血,牆上掛的畫,臥室地板上的壁貼,陽台上栽的植物,廚房裏的鍋碗盆碟。

他曾快樂的對嚴沁說:“沁沁,沒想到布置一個家,一個自己與心愛人真正的家,是這麼的富於樂趣。”

象他這樣被養得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男人,連關重山自己都詫異,居然也會去超市,上菜場,跑到批發市場與人磨牙,隻為一幅嚴沁喜歡的窗簾。在工作比較輕閑的時候,他會提前回家,穿上圍裙,在廚房裏站上兩三個小時,隻為了做一頓嚴沁喜歡的可口的飯菜。哪怕弄得自己滿身油煙也在所不惜。

他做的事,原不足為奇,但在彼時彼刻,這城中尚有另一個女人捧著肚子坐著公交,艱難的上班,下班,自己做飯,順帶侍候關重山年邁的母親。

嚴沁,曾在感動之餘,伏在關重山懷裏,低聲說:“象我們這樣的人,做出這種事,是會遭報應的。”

他摸著她的頭,回應說:“所有的事都是我做下的,沁沁,若真有報應也隻會應在我身上。我願意為了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