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段(1 / 3)

常這樣對關重山說話,嬌嗔的,風情的,帶著孩子氣的天真。而關重山每每屈服,含笑凝視,輕聲道;“我就是隻對你亂發脾氣。”

相同的台詞,不同的人說出來,就在此時此刻,當關重山與他們倆錯身而過,他分明聽見嚴沁的男人在輕聲說道:“我就是隻對你亂發脾氣。”

嚴沁在笑。關重山的肩膀陡然矮了數截,腳步踉蹌。嚴沁不經眼看見,隨即問道:“哎,你沒事吧。”

一個死去的人,是不會再有事的。

嚴沁對自家男人說:“這人真怪。”

男人對嚴沁體貼入微:“管別人做什麼,管好你自己,和你肚子裏的孩子才是正經的。”

雖然已經有孕在身,但嚴沁卻仍然有一種做夢般的感覺。

男人真的是痛改前非,還是為了她手中的那筆錢?嚴沁心裏一點把握都沒有。

那筆錢,關重山的媽媽周芳在臨終之前偷偷轉到嚴沁帳戶上的錢,成了嚴沁心中揮之不去的重負。在關重山死後,嚴沁上門找到秦雨珊也曾想把錢轉到關沁的名下。可是周芳說得好:“秦雨珊是當不起事的。從前是我自私阻擾了你和重山來往。現在,我要死了,我就把重山和重山的孩子交付給你。那孩子雖然不是你親生,但畢竟也是重山的骨肉。嚴沁,看在我這個即將要死去的人的份上。給重山一個機會。錢,孩子,重山,都是你的。好好照顧他們。別讓我失望。”

在關重山生前,嚴沁一直沒有機會對他說錢的事。在他死後,此事就更無從談起。

錢,她是不放心交給秦雨珊的。那個女人全無主見與用處,沒有決斷,隻知一味撒潑。連屈能伸都做不到。哪怕是為了孩子。嚴沁坐在婦產科門口等候看診,她輕輕摸著自己的肚皮,一臉慈愛。

☆、22

嚴沁的前夫,也就是她現在的男人名叫鍾衡。想當年也是富二代,隻是近年來時運不濟,做啥賠啥,現在隻能屈身在一家公司打工。從名義上講是合夥人,但都是紙上富貴,並沒半分落到實處。領的還是一份死工資,或許比同階段的人略高一些,可是若要和從前比,那真是比不來。

想當年,鍾公子輕裘快馬,美酒歡歌,把盞歡娛,並不曾把區區蠅頭小利或者個把美人放進眼裏。雖然在他心上,嚴沁是完全不同的,值得他為了嚴沁與家裏對抗鬧翻甚至秘婚。可是當嚴沁真的離去,他最終也沒能舍了那張男人的臉皮,放下自尊以及身段,求懇求嚴沁回來。離了就離了,嚴沁轉瞬間的琵琶別抱,讓鍾衡在人前丟盡了臉。他也曾想過報複,也曾做下些事以示憤怒。但愛還是讓他放下過往,給予嚴沁祝福。鍾衡對自己說:隻要遠遠的看著嚴沁幸福就好。

嚴沁過得好嗎?同在本城,哪怕對麵相逢不相識。鍾衡也有無數渠道知曉前妻的近況。畢竟是那麼轟轟烈烈愛過的女人哪,當他聽說嚴沁過得不好,甚至沒能和情夫結婚取得個名份。他的心,說不上是糾結,是痛苦,還是慶幸。關重山的猝然離去,給了鍾衡明言正順重新接近嚴沁的機會。起初當然是以朋友的身份,從朋友走到複婚,鍾衡足足走了三年。在這三年間,他經曆了家庭生意衰敗,看夠了人情冷暖。在他最絕望,最痛苦的時候,一直求而不得的嚴沁反而回到了他的身邊,不但允諾結婚,甚至還有了他的孩子。鍾衡萬分珍惜這失而複得的幸福,在某些個深夜,他甚至在心中作孽的感激關重山的離去。

鍾衡在心裏默默說道:“早死早投胎,不投胎也祝你早登仙界。”

他恨關重山,作為一個男人,鍾衡自認沒有這個心胸與氣量對奪去自己所愛的情敵,還持有寬容之心。哪怕那個人已經死了。但關重山的影子還在。鍾家生意倒了,所有的錢與物產都拿去抵帳,若非嚴沁收容,鍾衡都不知自己會流落到哪個集體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