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琰心道,你正有幹勁兒呢,這會兒說什麼退隱的話?又思朝上並沒有過於艱難之事,池脩之此舉,恐是為了安撫自己。想明白了,她也承他這份情。對於一個正欲一展報複的“青年政治家”來說,能為妻子想到退休後的生活,就已經很好了。

鄭琰開心地笑道:“好。”

池脩之牽著娘子的手,一處處地指著:“都說熙山風景好,終是有種種不平之處,何如這裏直抒胸臆的快活?熙山之地,累年遷去的都是權貴之家,哪裏得平凡之處了?交際應酬,沒得累人!到時候咱們老了,就在這裏住下,想孩子了,把他們叫過來看一看——這裏離京也就是半日路,快馬半天都能打來回了。還能泛舟大河之上!對了,我那裏備下一條船哩,可以河上垂釣的……”

鄭琰一直笑著看著池脩之興奮的側臉,這地方她是真的喜歡。又想起前陣子主仆一起腦補池脩之置業的事兒,耳根一陣發燙,大聲說:“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池脩之低下頭道:“這麼些年了,除了幾根簪子,我並沒有給你什麼,總是你在操持。隻好把自己下半輩子全交與娘子了。三十三年前的今天,你我結白首之盟,娘子可願與我在此處踐約?”

“哈?”結婚紀念日神馬的,這裏不流行,鄭琰與池脩之沒孩子的時候還慶祝過兩回。孩子接二連三地生,連結婚紀念日都沒有了。沒想到他居然還記得!鄭琰笑著笑著眼淚流了下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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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這麼熱,阿娘不去熙山往要去東麵別業,怎麼可以?”池春華瞪起了眼睛。

池憲揉了揉額角:“這話你自與阿娘說去!”

池春華泄氣了:“這大夏天的,怎麼不體恤自己呢?自從阿爹去後,阿娘的脾氣居然強了起來了。”

“少說兩句罷,”敢跟姐姐頂嘴的弟弟,也就隻有池憲了,“阿娘心裏不痛快。”

“我知道,”池春華嘀咕一聲,“這樣,你們幾個,各出一個兒子,陪阿娘去住。要耐心細致,知情解意的。阿娘就這麼念叨著要跟阿爹一起養老的,我真怕念來念去的,就不記得旁的事兒了。”

“喂!喂!你說點兒好事兒!阿娘想做什麼,就由著她去做,做子女的,就該讓父母怎麼舒服怎麼來。”

池春華長出一口氣:“我快急死了,你少挑我話裏的刺兒!當年外祖父……”

“我知道我知道!”!思!兔!在!線!閱!讀!

“哎~你說,給阿娘找點事情做如何?阿爹必有手稿留下的,請阿娘盯著編纂?還有啊,阿爹生前要做的許多事情都還沒有做完,什麼科考啦,什麼稻麥啦……”

池憲一拍額頭:“就這樣!”

“東郊別業,國家一級保護單位,鄭琰晚年常居之處,在這裏,她度過了孀居的大部分光陰。在此整理了池脩之的文稿、政治規劃,記述了自景宗朝末年起半個多世紀裏的許多重大事件,為我們的研究提供了大量寶貴的第一手資料。這其中既有社會政治經濟方麵的,還有回憶時提到的許多生活細節,是研究當時民俗不可或缺的‘實錄’。”

264大姐頭番外

鑼鼓喧天,京城又迎來了一場大熱鬧。

在這權貴雲集的地方,京城百姓的眼界也高得很,能被稱為“大熱鬧”的事情著實不多。池相公的獨生愛女出嫁,確能算得上一件“大熱鬧”了。男女兩家分開擺酒,熱鬧了大半個京城。

池家現在說是人丁興旺了,但是七大姑八大姨依然很少,為難新郎官的親友隻好依舊從鄭家借。慶林大長公主也很給力,把自家兒媳婦們給借了出來。慶林大長公主的兒媳婦自有親友團,其中一個還是來自池脩之的鄰居李神策的家族。池脩之的另一個鄰居又是他的兒女親家。

池春華就讀於崇道堂,女生裏的大姐頭,人際關係還算不錯。

很好,娘子軍組建完畢。

鄭琰臉上帶著一種略顯病態的亢奮,天知道她昨夜跟池脩之都是半宿沒睡。辦喜事,估計全家連親友都沒幾個能睡得著的,大概蔣家那裏也是如此了。早上起來的時候,鄭琰一點也不覺得悃,又一次詢問了婚禮流程,拍拍胸口:“這下萬無一失了。”

池脩之悶悶地道:“誰說的?”

連鄭琰加池春華都驚了:“還漏了什麼?”

池脩之哀怨地道:“我丟了個寶貝,你們還問漏了什麼?”

池春華撲了過去抱著她爹的胳膊:“阿爹,別招我啊。”好想哭來的!

池脩之夠堅強,咬著牙拍拍閨女的頭,眼睛像抽筋了似的看向鄭琰。鄭琰把女兒拖走,母女倆又哭一回。阿肖等人無不嗚咽,阿慶上前勸著:“這會兒先別哭了,還要見人呢,等會兒送大娘出門子的時候,再哭兩聲兒。”

急忙給母女倆補妝。

等到雲淡風輕近午天的時候,兩人又一副精精神神的樣子了。阿肖是自請去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