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段(1 / 3)

她靜了片刻,冷然道:“我不想三更半夜再煩勞你將我移到床上,反正你對個瞎子也不會有胃口。再說,看不見睡哪兒都一樣,在椅子上打盹腰會疼,隻請你別老是一翻身把被給搶了,天不亮便把我給冷醒。”

自成親那夜起,她總是在圈椅上倦極而眠,翌日卻是在床上醒來,五天了,齊雪生不厭其煩將熟睡的她挪到床上,卻從不勸矜持的她主動上床。方才他的一席話,聽了不是不刺心,卻明白了自己的防衛多無謂,齊雪生怎會對一個無從施展風情的盲女有興趣?更何況,這婚事是不得已的,如果不是她孤注一擲,她和他一輩子也不會有交集。

他怔了半天,重新躺下,第一次在彼此意識清醒下如此靠近,卻並非自己預想的毫無漣漪,反而胸口悶不可言。

沒有胃口嗎?

他不是第一次看見她的身子,那一天在旅館莫名被襲,他昏睡了兩個鍾頭,醒後忍著腦後的刺痛茫然坐起,有人遞給了他一杯水,他一古腦喝完,這才發現自己置身在旅館房間內的床上,秦弱水著件單薄的絲綢單衣,在腰間係了條絲帶,坐在身畔,關心溢於言表。

“舅爺,還疼嗎?”她下意識伸手摸索,觸及他的胸,突然像燙著似的縮手。他低頭一探,驀然發現上半身是赤摞的。

他一陣惱火,捉住她手腕,厲聲質問:“你們膽敢搞鬼——”

她麵不改色道:“您別生氣,我情非得已,您不是說過,自由是爭取來的,我照您的話做了。舅爺,我明白您不會看上一個盲女的,但這次可要委屈您了,請告訴何太太,您要納我為側室,您會想法子讓劉司令打消念頭的。至於婚後,您可視我為無物,我不會煩擾您的,您給我一個名義在齊家安身,我終身不忘,定當報答。”

他怒目而視,“如果我不同意呢?”一個弱女子,竟敢使計要脅他?

“您不能不答應,我的命運在您一念之間。”她伸手摸到腰間,揚手一拉,衣襟敞開,底下竟是若隱若現的雪白胸脯!“舅爺,我一叫,整個城裏的人都知道您對我做什麼事了。”

他作夢也想像不到,秦弱水會用這樣的手段求得安身,連他的親外甥、外甥女也收買了!她神色雖看似平靜,衣衫不整仍令她兩腮起了薄紅,想必進行這事要耗去她不少勇氣。她憑什麼斷定他會妥協?她真認為他可以為她遮風避雨而非引狼入室?清冷、固執又羞怯的矛盾神情,和他對一般女子的印象迥異,他不懷疑她的決心,她敢在何家跳水,就敢為了自身命運放手一搏。

他奇異的目光巡視一遍她周身,思緒轉了片刻,脫口答應了她。

她霎時喜形於色,拿出早已備妥的婚約書,讓他簽下。

她就此得到名不副實的婚姻了,他呢?可以安然地與她同榻而眠麼?

回想她方才脫去外衫,黑發如瀑,肌膚瑩白細致,蠻腰婷嫋的背影,喉口突然一陣幹澀,他轉個身背對她,用力合上眼,把明日要進行的工作在腦海一一羅列出來,直到身後傳來她穩定入眠的氣息聲,他才放鬆了僵直肌肉,就此入睡。

齊雪生說得沒錯,兩眼看不見,周遭眾人的反應對她影響有限,即便背後有小話,聽不見也就不煩心。

她難得出廂房閑逛,落得自在,今日雨停了,陽光明媚,空氣似乎暖和了些,小鵑引著她走出小院落,到曲橋曬日賞荷。

“等等!”齊雪生從後趕上,手拿件披風,直接覆在她肩後,麵露不悅。“小鵑,小姐這兩天傷了風,你是怎麼顧的?身子骨弱,老太太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