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挑揀,連時事也想知曉,倘若無眼疾,上大學堂是很有可能的,悶在深宅裏,能按捺多久?
“我讓小鵑向管家拿的。”秦弱水接口。
小鵑照例不再多留,收拾好帶上門便離開。齊雪生脫去長袍,仔細地看著欲言又止的她。
她準確無誤地倒杯茶,朝他方向遞去,水眸晃動著,愉快地道:“聽說您要辦學校,報上都寫了,是否真有其事?”
他接過茶,應道:“嗯!等校地決定了,就要招募教師了,齊家總得做些有益地方的事。”
她沉吟著,又道:“真好。請問,女子也能入學麼?”
他興味地瞧她一眼,“當然可以。時代不同了,女子也該受高等教育,怎麼,你也想上學堂?”
她忙擺手。“你在開我玩笑呢!我若上學,小鵑不是也得跟著去?”
“未嚐不可,你不是不介意他人的眼光?”他語帶調侃。
她不以為意搖頭,正色道:“將來如果我看得見了,有能力,我想在鄉下辦間義學,讓窮人家的兒女不必花一毛錢也能上學,未來環境就可以改善了。”
他不作聲良久,定定注視著她,驚奇在眼中打轉。
“你不收錢,學校開支怎麼維持?真是天真!”他嗤一聲。
“是啊,說說罷了!這理想得像您這種能人才做得成,齊老板考不考慮在揚州鄉下辦所義學,那兒的地方父老會很感激您的。”
她綻開一朵甜笑,他微怔,極少對他刻意示好的她為了不幹己的家鄉人放低姿態?他對她展開重新估量的眼光。
放下茶杯,他隨手勾起她的臉,哂笑道:“秦弱水,我可沒忘記你是揚州人,把好處盡給了你家鄉,你這如意算盤是打到我頭上來了,我有什麼好處?”
“您立業不忘立德,為後代留下典範,這是最大的好處。”她輕推開他的手。
“我從不在乎那些虛名!”他嗤哼。“睡吧!”
他撚熄了燈,靠近還在床畔杵著不動的她。“怎麼?還有什麼意見?”
“呃——”她撇開臉,不自在道:“最近報上有許多文章反對納妾,您——是否會響應?”
他不惱反笑,她的心思還在這樁婚姻關係上起伏不定,女人書讀多了,很難輕易順應命運,她快樂的時光不多吧?
“怎麼?怕我放你回何家?”
“不是。”她淡聲道。“我怕有些新派人藉此打擊齊家,讓您不堪其擾。”
他閑散道:“這事你就甭操心了。不過我想,我妾越多,你應該就越高興吧?你可以愈來愈清淨,沒人打擾你安眠。”
她抿抿唇,抬頭大方問:“既然您在這兒一點樂趣也沒有,這幾天為何又留下過夜了?”
他不耐地回道:“因為我想清淨清淨。”
“男人娶妻不是為了清淨吧?”她不放棄追問。這次又連續好幾天,他選擇在此度夜,雖說於她無妨,然而她卻不能在中院多走動,以避免嚴婉茵時而針諷、時而柔情似水的嗟歎。
“卻也不是要聽人羅唆!”他放下帳幔。“我可不想忙了一天,還要動腦筋和女人下棋,麻煩!”
她一聽,忽然掩嘴笑了,急急背過身不出聲。
她闖禍了!沒想到嚴婉茵把她情急搪塞的話當真,找齊雪生對奕,反倒把他趕到這兒來了!這可不成,她得另外想法子!
他感覺有異,一把轉過她的肩,就著月光審視她忍俊不住的臉,疑惑道:“你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