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憤憤咒罵著,沒聽完,快步衝出門。
她眉攢得厲害,額角汗濕不停,彷佛置身在炎夏裏。棉帕拂過她敞開的頸項數回,已經濕透,掌心摸摸她前額,並沒有發燒,為何如此盜汗?
她喘了幾口氣,小臉左右輾轉,終於微微掀開眼皮,驀地,她整個人猛然坐直,讓一旁靜候的人驚詫不巳。
“失火了——”她左右急急張望著,在空中揮動的手臂被有力的握住,她攫住那隻手臂,緊緊攀上寬闊的肩,頭埋在對方胸懷裏。
“火太大,我進不去……”她打著哆嗦,喃喃念著。“爹他——”
“不是火,是水,你掉進了水裏了,這可是第二次了。”齊雪生任她攬抱,怏怏不樂地提醒懷中神智昏昧不清的女人。
她楞住,好一會兒不動,圍繞著她的是男人熟悉幹爽的氣味,貼住她的是男人堅硬的胸膛,夢境中那場大火慢慢在四周消退,她感受到的隻有暖意和安全,熾熱與恐懼已漸遠。
“舅爺,對不起。”她縮回掛在他肩上的雙臂,挫敗和枯槁疲累襲上透白的臉。“小鵑呢?”
“顧了你一夜,我讓她回去休息了。”他擺臉道:“秦弱水,我不明白,你還有何怨言?大白天跳水,是向我示威,還是存心尋短?你若說不出個理由,我就天天帶你上商行寸步不離看著你,省得我三不五時還得擔心你給我捅樓子!”
她抬起臉,忙道:“沒有,我沒有尋死,我站著好好的,一轉身就絆了一跤,跌下池子裏,我發誓,真的沒有……”
她在池邊站得好好的,等著嚴婉茵到來,想告訴她可行的法子留住齊雪生過夜,不過轉身移步罷了,卻有不知名之物突地在腳邊橫生,她重心不穩,往旁一栽,便落入了池子裏。倒下那一刻,她憑空亂抓,指尖依稀拂過了綢緞的裙角,她張嘴喊了兩個字:“救命——”,腦袋撞及硬|物,便再也出不了聲,沉進池底裏。
他斜睨著她,不再和她爭辯。“這次就算了,最好不是存心的,以後你別再走出院子了,出了事,齊家如何對外交待?過幾日我得出遠門,管不著你了,你要是對我有點感激之情,就安份點,別再出紕漏了!”
她傾著頭聽著,忽然想起了什麼,抓住他的手,“您要遠行?到哪兒?”
“南京。”
她神色透著緊張,摸到他的手腕,“那——能不能帶我去?”
“唔?”這可奇了!他的暫離不但沒有令她鬆口氣,反而莫名地恐慌起來。她有何難言之隱?落水隻是一場意外,她為何不能安心待在齊家?
他瞥了眼手心裏冰涼的十指,不動聲色道:“對你而言,到哪兒觀光可沒差別,我此次並非遊山玩水,你隻能待在旅館,悶得很。”
“不要緊的,我可以帶些書去,我不會打擾您做事的,您說什麼我都答應。”她殷切過望,仰起的臉蛋幾乎就要碰著了他的鼻尖。
他一陣靜默,抑製著被挑亂的無名心緒,稍長的空白,讓她感受到了他的遲疑,她低下頭,“你若不願帶我同行,可否暫時送我回何家,我在何家也有個伴。”
他聞言,思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