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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生進了院子,在門外見裏頭暗黑,駐足!

不同的醫生,同樣的問診、檢查程序,同樣的答案——那雙外觀毫無損傷的眼晴,沒有理由不能看見影像。

她在洋醫生欲言又止的遲疑中,站了起來,善體人意道:“我先出去了。”

齊雪生眼神示意小鵑將她帶到醫院大堂等候,確定秦弱水不會聽見任何交談後,直視蓄著落腮胡的醫生道:“威爾醫生,我隻想確認,她有沒有機會再看到東西。”

威爾若有所思,從櫃子抽出一疊資料,遞給他。“這是我近幾年搜集到的病例,有些親自診治過,他們的共通點是,隻要讓他們擔憂的事或人不存在了,他們就恢複了,時間長短不一定。所以,齊先生,先知道尊夫人在擔心什麼、害怕什麼,會比較正確。”威爾洋文、中文夾雜的說著。

他翻閱著病例,皺眉道:“給了她一個婚姻,還不夠讓她放心嗎?”

威爾放聲朗笑,大手拍拍他的肩道:“中國人不時興愛不愛那一套,婚姻的關係總是多重的,你讀過洋學堂,看來也是隻重實際,尊夫人不是一般逆來順受的傳統女子,她腦袋裏的東西和你想像的可不一樣。”

他放下病例道:“是不一樣,但現在國家多事之秋,到處都不平靜,現在這種安排已經是好的了,我不能隨她自由。”

他的確不了解秦弱水,看似逆來順受的她,骨子裏有著頑強,冷淡裏有著熱切,往事已矣,她的傷痛總會愈合,他卻隱隱然感覺到,從在何家撞倒她的那一次開始,她就在他身上係了根絲線,牽動了他的生命。他能為她做多少,似乎已非當初想像的那般簡單。

告別了威爾,他疾步走到醫院大堂,看到了在萬頭鑽動等著義診的人潮裏,東張西望、急亂不安的小鵑。

他一把揪住她手肘,“不是叫你們等著我,你在找什麼?”

“舅爺。”她眼淚奪眶而出,像找到救星。“我找不到小姐!剛才小姐說口渴,我到門口小販那兒買了碗小姐愛喝的涼茶,回頭就看不見她了。我發誓,我就離開那麼一下,您瞧,茶還是涼的……”

他接過碗,淩厲地看著小鵑,奮力朝地上一摜,陶碗碎片登時四散。

嚴婉茵在門外躊躇了許久,屏著一口氣,終於跨進門檻,直接走到齊雪生案前。

“雪生。”她小心翼翼地喚了聲。

齊雪生貌如往常,麵無波瀾,在提筆擬著明天生意上就要用到的合同,他薄唇緊抿,掀眼掃了她一下,“如果沒有重要的事,現在別礙著我做事。”

她惱恨地咬唇,壓不住的驕氣衝口而出,“我隻是關心一下弱水的事,老太太叫我來問問。”

他麵不改色,繼續寫著條文。“這事我會處理,不必擔心。”

她挑眉道:“你怎麼處理了?罰個丫頭跪了一下午,把氣出在下人身上,就可以讓秦弱水回來嗎?”

他停了筆,看著她道:“你何時這麼熱心腸了?”

“除了秦弱水,你眼裏還有誰?”她冷笑道。“人不會無緣無故不見,光天化日之下拐個目不能視的盲女能賣幾個錢?除非是衝著你來的,要不,她還能自己走到哪裏去?遷怒到下人身上沒有用的,外人都知道你帶著她到南京,不放在心坎上,誰會做這麼累贅的差事?是你令她遭殃的!”

他閉了閉眼,揚起薄唇道:“你說的不無道理,我是把她放在心上,讓她遭殃的就是我,叫小鵑起來,不用跪了!從今以後,秦弱水的事和他人無涉,你不必過問,還有問題嗎?”

“齊雪生,我等著看你們能好多久!”在濕氣成淚之前,她很快地轉身離去,在那一瞬間,她了解到,即使秦弱水再也不會回來,齊雪生也不會對她釋放更多的情份,她在那淡漠的眼神裏捕捉到一切。

嚴婉茵一離開,齊雪生看了眼合同,驟然抓起揉成一團,拋擲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