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段(1 / 3)

來。“你全身上下,哪寸地方我沒看過?快吃吧!”

一旁的小鵑眉角不禁抽[dòng],借口拿著托盤提腳溜了。

晨光中,他靜靜地喂食著,看著懷裏沒有生氣的臉蛋逐漸浮起淡淡血色,暖意在他嘴角漫開。

“雪生。”她慢慢揚起眼睫,眨動幾下,視線牢牢地鎖在他臉上,一段時間後,他幾乎以為那雙眸子穿透了黑霧,看到了他。

“你常皺著眉頭嗎?什麼事總讓你不痛快?”她輕語。

他頓了頓,繼續喂著她。“誰告訴你我皺眉頭了?”

“你長胡髭了?”她吞了口粥,抬手摸著他的腮。“你平日不是這樣的。”

“等你吃完了粥,我再去清理。”

“你眉角……有點小疤痕,眉心有皺褶,難怪家裏人不敢和你多說話。”指腹撫上那道長揚的劍眉,再滑到耳廓,像嗬癢。

“那是小時候習武頑皮弄的。”

“耳垂還有顆朱砂痣。”她任意摩挲他的五官。

“像我娘。”

“沒想到你睫毛挺長的。”

半碗粥空了,他替她拭淨唇角,扶她側躺著。“你休息一會兒,下午威爾醫生會來家裏檢查你的傷口。”

他拿著空碗,平靜而寬心地看了她一眼,走到門口。

“雪生,你和我想像的一樣。”她緩緩再追了一句。

他手碰到了門,陡然停了下來,慢吞吞地轉過頎長的身子。

“是誰告訴你,我耳垂有顆朱砂痣的?”觸摸是分辨不出顏色的。

她無端地笑起來,有些疲弱,細密的貝齒卻展露,眉眼彎彎,眸光生輝。

“能不能告訴我,我不是在作夢,我見到你了!”

涼亭裏。

風是暖的,拂繞在秦弱水麵龐、裙擺,夏日暑氣上升,她的額角、頸項一滴汗液都沒有滲出,眼珠子跟著在前方磨墨的圓臉打轉。

小鵑無可奈何的放下墨石,攤攤手。“小姐,你別老盯著我,挺不自在的。”那雙突然複明的眼眸,像有了生命力的黑瑪瑙,拚命追著所見所聞,彷佛要將錯過的景致刻印在心版上,舍不得漫不經心的掠過。

“原來——你雀斑挺多的,身段是這麼好。”秦弱水下了個評語,終於笑著移開目光,拿起狼毫筆,率性的寫了一行草書,滿意的笑了笑。先前失明時的習帖她全扔了,看了那些結構失衡的作品,她終於明白從前何帆的書法有多麼慘不忍睹了——連她的失敗之作都驚為天人的索討,在書法老師麵前獻寶過關。

“小姐,再寫一會兒就進屋裏了,舅爺說你身子剛好,不能吹風的。”小鵑再一次提醒,左看右看後低聲道:“你行行好,如果不把你顧好將功贖罪,舅爺就要讓我回何家了。”

從秦弱水可以走動後,就很少待在屋子裏,她貪婪地享受著外頭的天光水色,其實體質仍虛,陽光下久不見汗,休養了一個月,纖瘦如昔。

她不以為意地瞥了小鵑一眼。“你別和他計較,他一向脾氣怪,你聽聽就算了,我喜歡待外頭,屋裏悶。”

小鵑登時傻眼,叫道:“我是聽人差遣的,哪敢和主子計較!小姐在尋我開心嘎?”她的古怪神色一時收不回去,在秦弱水身上繞巡良久。

自傷後奇跡式的複明,秦弱水如吃了顆定心丸,盡管體能未全然恢複,性子卻轉變不少,不,依據半個月前來探病的何太太形容,是恢複了在揚州時的本來麵目,活潑中帶著自信,凡事積極許多,最明顯的是,與齊雪生的互動也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