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結婚太晚了。”

“我老公比我小,我等他長大嘛,國家規定男的不滿二十五算早婚。不過我再晚也比你早,你再這麼耗下去,你兒子和艾北孫子就差不多大了。”

“我決定不生孩子。”

“為什麼呀?”

“你都不生,我更沒理由生了。我本來滿心打算和你們結個兒女親家的。”

“關我什麼事,你們梁家絕後可別扯上我。你要是有毛病趁早去治,你不是有祖傳秘方嗎,那個芝麻糕,多吃點。”

“小宋同學,我們談談成人話題好不好?你作為資深人士,都有哪些心得體驗呀?說出來分享下,沒準我一向往也結婚去了。”

“你個大尾巴狼少裝小白兔了,熬不住就打成人熱線吧,有的是嗲美眉陪你聊。”

“成人熱線太貴了。你這不收錢。”

宋般若遲疑了一會終於說:“別的女孩子我不清楚,反正我不喜歡男人油嘴滑舌,也可能有人說是幽默吧,但是我真的不喜歡。”

梁夏幹笑:“這不是成人話題呀宋美眉。”

“原來男人到年紀不結婚也會變態。”宋般若說完這句便掛了。

梁夏回撥過去,小宋不接。他不停撥,小宋關機。不多時菱角發來短信:宋姐姐說你鬧貓了。

梁夏回複:喵~~

菱角發來詳細的昆明市區各類夜總會地址電話和媽咪名字。這丫頭就是體貼。梁夏約艾北吃晚飯,艾北很賤的說要和崔穎在家做,他又好似很恩愛的樣子。梁夏想起周恕淳來。

周恕淳最近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了。他缺乏得力的助手,所以隻能親自上陣做課題,沒什麼機會玩樂。

梁夏的邀請讓老頭子受寵若驚,老頭子再三確定真的隻請他一個人之後,又詳細問是不是要他幫忙辦什麼事?

什麼都沒有。想你老人家了。

老頭子在打掃冰櫃,還有試管沒清洗完。梁夏進去的時候,老頭子正端著臉盆在水池裏刷各種玻璃器皿。老周現在看上去規行矩步,他氣質變好了。一個人在什麼地方泡多了就會散發出那種地方的氣味,生理學概念叫“同化”,意指食物在體內的消化過程。老頭子現在被實驗室消化了。

老周見梁夏進來,熱情的招呼他坐,然後開始說課題組那些博士碩士及客座的壞話,老周說壞話是富有技巧的。例如某某鑽研精神是很強的,他太喜歡獨自工作了,其實有些問題要集思廣益的;某某同誌大家都說他缺乏能力,可是我能看出他的能力沒有發揮出來;某某為什麼總是遭受非議呢?明明是不錯的同誌嘛。%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梁夏問:“那蘇杭呢?”

“小蘇就是太不愛惜身體,和他說了多少次都不聽。”周恕淳給梁夏拿了瓶汽水,說是所裏新研製的。汽水裝在綠塑料瓶裏,梁夏扒開蓋子湊上去呼吸。

“你們連汽水也開始賣了?”梁夏說,“這個喝了以後會不會毒發身亡”

“你不喝算了。我特地拿的口感最好的薄荷型。”

梁夏像喝酒那樣咂了一口,吧嗒吧嗒舔嘴唇,汽水有點發澀,像泡過菠蘿的淡鹽水。

“這個拿到市場上不會有人買的。不好喝。”

“我們還在研製階段,口味會調整的。這個項目我們申請專利了,準備找艾北給批點款子。這個汽水可以治腳氣呢。”

“汽水治腳氣?最保險的說法是喝了以後利尿。”

“你這個說法很好!喝得越多,越利尿。”

周恕淳把瓶瓶罐罐歸類擺好,書桌上的台燈還是原來那盞銀色的小飛碟,但桌麵比原來亂,這桌子現在是個老頭:添了張平板玻璃,壓著周恕淳在各地講學、考察的照片,還有幾張剪報,玻璃上有隻扁豆狀老花鏡盒,凹進去幾個金字——“上海吳良材”,老花鏡擱在台燈下,鏡麵有些髒,好幾處指紋,窗台上是小瓶沒用完的染發劑,包裝上的色標一欄印著“自然黑”。

如果小蘇還在,那麼過個三四十年,這些東西就會是他用的吧?他變成老頭子的時候不知會不會也變得邋遢?不知會不會用染發劑把白頭發染黑?

梁夏打開染發劑的盒子,塑料小梳子和一次性手套都黑乎乎的,兩隻染發膏擠得歪歪扭扭,梁夏問,你怎麼不去理發店染,這樣染能行嗎?

周恕淳把頭伸給他看:還可以吧?我拿兩個鏡子對著照的,全染到了吧?比理發店便宜多了。

小蘇變成老頭子的話,就算他想染頭發,那肯定是戴著老花鏡的宋般若幫他弄,周恕淳真是晚景淒涼。

梁夏說:“你幹脆退休算了,你又不是那種為科學事業貢獻畢生精力的人。”

“退休回家更無聊。我現在算是發揮餘熱。”周恕淳拍拍腦門,“差點忘了,下半年績效出來啦,小蘇那筆,你幫我交給小宋吧。”

周恕淳從文件夾裏抽出一份清單,梁夏接過來看,數目真不少,和蘇杭交給自己的存折上那筆加在一起,遠不止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