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段(3 / 3)

冷言冷語的鬼,看什麽都斜著眼一臉不屑。夜半的大樹下,看他皺眉低頭,表情是萬般的不耐,嘴裏咕囔著種種抱怨,手指卻還是一個挨一個認真而吃力地按住了簫孔。少了一根手指,手勢怪異別扭,曲調也是零落不堪。就這樣,背著人偷偷摸摸地學,一夜又一夜,獨自奏著破碎的悲歌。◥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難怪城中雖有血陣,卻始終不見怨氣衝天。」傅長亭恍然大悟。當日他就斷定城中必然有同黨遮掩,不過事後,一直歸咎於本地土氣濃烈加之水汽豐盈的緣故。

「在道長眼中,他是有心隱瞞。不過在我看來,他隻是不願看怨魂受苦。何況,血陣以魂魄為食,吞吐怨氣,兄長此舉可算是化解汙穢,削弱邪陣威力?凡事一體兩麵,你我各站一方,所見同一人,卻一惡一善,大相徑庭。彼此立場不同,見解不一也是自然。」仍舊是柔和緩慢的口氣,她坐在燈下,嫻靜如臨水照花,抬手在紙上細細觸摸,「就如同他的作為,於道長而言,是為虎作倀。然於小女子而言,他……隻是我麵冷心熱的兄長。」

一雙翦水秋瞳倏然上抬,唇角彎彎,她笑晏晏看若有所失的他:「道長可知,小女子出嫁時,兄長為何力邀道長觀禮?」

「為什麽?」

「因為別有用心。」

麵沈似水的道者臉上毫無驚訝之色:「他從來不做徒勞之事。」

可他做的事卻樁樁件件都對他自己毫無益處。

不請自來的花妖沈默地垂下眼,望著杯盞中的茶水。

半晌後,傅長亭沈聲問道:「他為什麽找我?」霧氣繚繞,他清朗的麵容被燭火鍍上一層暖色的光影,卻在眉心處落下一道陰沈的暗色。

默默看他良久,初雨收斂了笑容:「小女子的夫家是蕪州陳家,乃是鬼界中一支望族。愚兄妹二人混跡人間,無依無靠。兄長說,凡間嫁女總要找幾個身強力壯的年輕弟兄相送,以示娘家有靠,免遭夫家欺辱。他憂我孤弱,遠嫁必受委屈。因此聽聞紫陽真君入城後,才會不惜冒昧夜訪,一再相擾。」

「有幸請得道長觀禮,夫家果然對我以禮相待,不敢怠慢。道長恩德如山,初雨感激不盡。」她起身對著傅長亭盈盈一拜。房內立時花香四溢。

傅長亭怔怔盯著她額間的花鈿。她如同她的兄長一樣,淺笑時總把雙眼彎下:「你該謝的是他。」

「小妹初雨」那鬼總這麽念叨。談起這個出嫁的妹妹,他就眉開眼笑。

「他總提起你。」傅長亭說。平穩的聲調略略低落幾分。

「他也同我說起你。出嫁時,在西城門下。道長雖未顯露真身,不過終南弟子的淩然正氣絕非山野宵小的渾濁汙穢可比。小女子剛到城下,便知道有貴客駕臨。後來,他指著那棵槐樹道,那樹下站著的就是傅長亭,道眾萬千,唯他無雙。」

傅長亭大驚,他不知道,原來他竟如此讚許過他:「他……」

初雨一徑笑著。憶起往事她絮絮說來,不激越,不悲苦,散散淡淡如知己敘話。啜一口茶,說一件不大不小、無關緊要的瑣事:「道長可知,小女子的婚事是天機子保的媒?」

投石入湖,石破天驚。

「什麽?」低呼一聲,傅長亭趨身上前,就要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