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侍郎仔細地翻著蘇清辛苦練就的報告,滿意極了,“很好,成親後的你,處理事情的方式明顯比以前還要妥當,時間也用得不多……嗯,很好很好……那麼,這個剛剛上報的私鹽案件,也一並交給你吧!雖然有些棘手,不過我認為你有足夠的本事去應付他們。”
“……”
蘇清默不作聲地再次接過陳侍郎派下來的卷宗,一股從來沒有過的厭倦感湧上心頭。他有些不明白了,為什麼以前的他總是願意完成這些看似挑戰很大,實則沒啥意思的事情呢?
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家中,沒有人迎接他這個刑部的功臣,而且,好像每個人都躲在角落裏偷偷地瞧他,還伴有指指點點。
在自己家裏還要被指點?
蘇清的心更煩躁了,他隨手扔下包袱,腳不點地,朝著姞月住的地方走去。而有關案子的卷宗,卻還牢牢地抓在手中——這些東西不能隨便亂放,免得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
遠遠的,他看到姞月和小河都在院子裏。兩人隔著一張小方桌,笑嘻嘻的不知在說些什麼。看姞月巧笑倩兮的樣子,她並沒有像蘇清一般思念如狂。
蘇清悶著一腔火氣,停在姞月身前,擋住了屬於她的陽光,恨恨地說道:“我回來了!這些日子,府裏沒什麼事麼?”
姞月頭也不抬,隻摸了摸肚子,“蘇大人,身為蘇夫人,我不得不告訴您一件不知是好還是壞的大消息:您的兒子——或者女兒,將會在六個月後出世。”時值五月,她躺在屋外支著的躺椅上,說話的同時還一口一口地把安胎藥當白開水喝。
蘇清傻子似的大張了嘴巴,忘記興師問罪的本意,瞪了一會兒眼,這才想起來要緊張要驚喜。等緊張和驚喜統統過去之後,泛上蘇清心頭的卻是被隱瞞的委屈與氣憤:“為什麼沒人通知我?!”
“啊呀啊呀,大人您這兩個月在哪裏,我們都不知道誒,怎麼通知?”姞月聳肩攤手,又閑閑地一指麵前的小桌子。坐在她身邊的小河會意,於是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塊毯子,為她鋪在了腿上。
“我……”蘇清語塞。沒錯,他為了防止暴露行程,刻意未曾與姞月等人聯係,府裏無人得知他的行蹤,這是事實。
“沒什麼。”姞月揮手,眼尖地看到了蘇清手上捏著的卷宗,“嘿嘿,蘇大人又有任務了?希望您老人家能趕在孩子出生的時候回家。”
蘇清忍耐地捏了捏額角,臉色不是很好地瞥了瞥小河。
小河笑了笑,對姞月說道:“我去端補品,你在這裏等著我。”說完,她看都不看蘇清一眼,徑自離開,也沒同這位剛剛回來的一家之主打聲招呼。
“月,”蘇清坐在了小河的位置上,這裏距姞月最近,可守可攻,說話也方便,“你們怎麼都……咳,我是說啊,為什麼府裏的人都這麼奇怪?尤其是你和小河,陰陽怪氣的……” 不料這話觸動了姞月的神經,她假裝的笑臉一瞬間扭曲了一下,雖然還是勉強控製住了怒氣,但她的抱怨卻趕趟地流瀉出來:“陰陽怪氣?我陰陽怪氣!我說啊,到底是誰在我懷孕初期孕吐最厲害的時候連個口信兒都沒有?!虧你剛才還敢問我怎麼沒人通知你,你覺得該有人通知你嗎?你有資格被通知嗎?說句難聽的,種地也沒你這樣的。撒了種子,不澆水不施肥,人家幫你做了這些,等到了秋天,你反而理所當然地收獲果實了?你有理啊?”
“呃!”蘇清被姞月的比喻弄得有些摸不得頭腦。
“哼!”姞月發作完了,忽然像想起來了什麼似的愣了一愣,雙手撫上自己的肚子,臉色變了好幾變,又恢複了方才的所謂的“陰陽怪氣”的笑容,閉了眼,懶懶地說道:“……蘇大人不是還有大事要做麼?您去忙,不用理我這個瘋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