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官服,而是很尋常的、與考生所穿的顏色近似的長衫,所以容離認定他也是考生之一。他聽清了這個男子的問話,於是愁苦著臉,說道:“沒辦法,我不能離開。時間不夠了,我家比較遠,若是回去換衣服,就會耽誤殿試。”
男子在容離沮喪的表情下埋頭想了想,然後對他冷冷地點了點頭,“你,跟我過來。”說完,男子就朝著禮部後麵的一間小屋裏走去。
片刻後,容離別扭地穿著一身不很合體的衣服從裏麵出來。他咽著口水,扯了扯身上整齊幹淨的衣服,擔憂地問道:“這位同窗,那你怎麼辦……”
男子則穿著剛才容離被人弄髒的衣服,慢悠悠地從兩人換衣服的地方踱了出來,一身的墨漬絲毫不掩他的光芒,反而被他穿出了些怪異的韻味。
“你覺得我這樣會有問題麼?”語畢,男子舉步欲走。
“哎!同窗!你要去哪裏?咱們得在這兒呆著,不能隨便走動的啊!”容離在他身後呼喊著,阻止了男子前進的步伐。
“嘖,好麻煩!早知道就不……”男子嘀咕了一聲,回頭對容離說道:“我不是你的同窗。我說啊,誰告訴你我是考生的?快回去,時辰到了。”最後一句話別別扭扭的,聽起來倒是很有“你大限已到了,快去投胎”的感覺。
然後,男子留下呆愣愣的容離,翩然消失在禮部院外。
此人正是蘇清。
蘇清在前往刑部彙報案件的時候路過了禮部的院子,碰巧看見一身汙漬的容離。應該是因為家境不好而受欺負了吧?
有趣地看著這個考生來回走了半天,最後頹然地蹲在了地上,抱著頭,不知痛苦地在想些什麼。不經意間,蘇清想到了幾年前的會試,那時候,自己也是這樣被人小瞧了呢!不過,膽敢小瞧了自己的人,現在都不知在哪個地方窩縮著,而眼下的這名考生,明顯沒有應對的能力,所以才會在被欺負後沒有還手的餘地。
本著日行一善(?)的好心(?),蘇清就提出了換衣服這個辦法。
很快的,在刑部忙於處理案子的蘇清就忘了這件小事。
幾天後,位於外廷的禮部舉辦慶功宴。所有進士都在被邀範圍內,剛剛完成案子回到京城、暫時沒有其他任務的蘇清,則代表刑部參加了宴會。
邁入宴會場地前,蘇清鬱悶地撥開了垂下來的一縷頭發。若非刑部從尚書到侍郎,個個都忙著批公文、派任務,也不會輪到他出席。
說到出席……
蘇清更為鬱悶地想起了孫尚書的話:“啊哈哈哈,放心吧小子!以你的容貌,不知情的傻瓜絕對不會猜到你是咱們刑部的官員!去吧!那裏有可口的美食,還有漂亮的宮女——雖然我知道看了你就不需要去看其他女人了……”
這都是什麼話!
蘇清歎氣,無視掉因自己驚人容貌而帶來的騷動,徑自挪到了屬於刑部的座位上。
宴會進行到一半,蘇清借口刑部有事,先退了下去。禮部的人不敢多加阻攔,便任他去了。說實在的,以往,最為忙碌的刑部從來不曾為了這種被他們稱為“無聊小事”的宴會派出過寶貴官員,這次居然有人參加,並且還是位賞心悅目的美男子。這大出眾人所料,同時也打碎了一幹官員的心:那個刑部啊,竟也有這種美少年(?)存在?!天理何存!
容離早就看到了蘇清,但他苦於沒有機會躲開敬酒的人群上前搭話。一輪敬酒過後,他見曾經幫助過自己的大人離開了,便也奮力擋開了下一撥準備敬酒的幾個進士,跟了出去。
門外,蘇清走了幾步,停下,回頭冷漠地問道:“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