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一出來就聽見有人以言語羞辱師父。
“喲,連漢子都露臉兒了!”
“哎呀!絕天門的地方怎麼可能幹淨?這裏早聚了!”
兩人見齊磊年輕、練如灩又是女子,對談之間益發肆無忌憚。然而,浪笑聲還未停歇,青色身影瞬間移位,兩人的喉頸瞬間各扣了隻素手。
“呃,姑娘,你、你……你別開玩笑礙…”“我從不開玩笑,尤其,在殺人的時候。”冷笑勾動,寒了玉容。
“呃……啊啊…”兩人勉強發出掙紮的聲音,喉間漸漸收緊的指力絲毫不掩她的殺意。
一旁的齊磊注視著整個局麵,竟沒來由地狠狠打了個顫;他不是沒見過師父動手製人,但……就這次,惶恐上了心頭。
“你……你……你……你是……是……是誰?”驚懼的瞳仁逐漸放大,抖聲擠出了問。
“練如灩。”她淡淡答道,隨即加了句:“或者可以稱我──青鷗。”
青鷗?絕天門的青鷗?怎麼會……江湖傳言,青鷗早在絕天門散滅之際便已身亡。
明明……青鷗就該不存在了呀!
問題,同時在他倆心底升起,卻沒一人能說得出口。因為,凡是死人,都沒有開口發問的權利。
“齊磊,把他們埋了!哪個地方都行,就是不許在酒肆!”自始至終,練如灩不曾正眸向他,凜聲撂下交代,便快步往內室而去。
齊磊沒有應諾,隻是望著纖瘦身形,直到她沒了影;強烈震懾的感覺依然殘在。可他說不清為什麼,為什麼──有股酸沉悲意在心湖緩緩清蕩了開……
第四章
“你來了。”
站在酒肆內室檻外的,是東方曜:“我來探探你的情況。”他的聲音醇厚,似春風般暖薰。
“先進來吧。”練如灩綻了抹溫笑:“不過,隻弄了個能暫時棲身的地方,你就忍耐忍耐。”
“很好,已經很好了……”他環顧四周,有桌有椅,角落則堆了兩坨充當床鋪的幹茅草,雖稱不上舒適,但至少幹淨宜居。
她為他斟茶,順口輕道:“你來的不是時候。”
“我卻覺得來得正巧。”東方曜舉杯啜了口,瞅著她的目光卻沉了:“三年,三年了,你還放不下麼?”
“你全瞧見了?”練如灩麵色不改,依舊溫和。
“我一直希望你這雙手不要再染血腥。”
“我知道,但我做不到。”水眸裏,有撼不動的執著,她輕聲回問:“如果,有一天要你放下‘回生堂’,你辦得到麼?”
眉峰連攢,東方曜一時無言。
“你辦不到的。”淡淡喟歎,她微微笑了:“世稱‘北西門、南東方’,當初你若繼承了陽穀家業,無異是坐擁半壁山河,你寧可舍棄這些,為的是濟世救人。現下,‘回生堂’成了你的根,無論如何,你都絕難舍去。”
他沒否認:“可是……”
“咦?怎麼是你?”
東方曜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突然插進的聲音擾斷,但見那人一臉怏怏不快,口裏猶自喃喃叨念:“今兒個是衝煞還是撞邪啦?要不,怎麼所有惹人厭的家夥全找上門了!”
“齊磊,你嘰嘰咕咕的,說些什麼?”笑容褪去,秀顏板起。
“哦,沒,沒什麼。”有氣無力地抬眼正對師父,齊磊無奈地撇了撇嘴。剛剛師父對江湖臭郎中分明不是這副表情,為什麼對他就換了臉孔?
“看來,你身子大好了!”東方曜轉向齊磊,態度溫和親切。
“沒讓閣下的藥苦死,萬幸萬幸!”他隨便拱了個手,眼睛卻膘向他方。
對他毫不掩飾的敵意,東方曜隻是輕曬,逕向練如灩說:“你收了個有趣的徒兒。”
“不用你誇我,在我師父麵前作人情。”鼻裏哼出嘲諷,他才不想承江湖臭郎中的情咧:“就算師父棄我、舍我、不要我,也是我跟師父兩個人的事。”
練如灩冷眼看著齊磊,寒嗓道:“你放心,如果哪天我決意棄你、舍你、不要你,就算他為你說情,我也絕不領受。”
“啊,師、師父……”原本故作強傲的俊容,登時垮下成哭喪。嗚嗚嗚,師父的骼膊怎麼是往外伸的?
東方曜看他師徒倆一來一返,敏[gǎn]地察覺到內室先前的沉鬱氣氛,似乎在不知不覺間已經煙消雲散,甚至連他心頭的緊繃也寬舒了。
“我該回鋪子去了。”他站起身,向練如灩輕輕點了個頭:“酒肆裏的路,我熟,不必艘了。”
“嗯。”
東方曜邁開步子,跨出門檻,屋外晴光曆曆,明亮卻不紮眼;他相信,在練如灩的生命裏,終會撥雲開霧、璀璨如斯的。
和她相識三年多,第一次,他這麼深深相信著……
※※※
日幽向晚,暮色彤金,在地麵迤邐出兩道並肩同行的頎長身影。
“師父,怎麼樣,這趙五嫂魚羹果真名不虛傳吧?!”笑眸清清,齊磊往練如灩那兒湊頭過去。
“唔……魚肉質細,湯水味鮮,確實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