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段(2 / 2)

“那可不!”聽到師父認同,他不禁抬高了下巴,樂得很:“聽說皇帝老兒經過濮陽,特地宣見這趙家五嫂,嚐了味道後,還命禦膳房師傅同她學著呢!”

“瞧你得意的樣兒,這些,不過是傳聞而已。”她搖頭輕笑。

“師父,小徒的確得意,但……不是為那趙五嫂魚羹得意呐!”劍眉挑起,神采飛揚。

“嗯?”

“小徒得意的是……”手指往自個兒的臉上一點,齊磊開懷地說:“現在,終於瞧不見師父右眼角斜下方的小痣啦!”

瞧不見她右眼角斜下方的小痣?聞言,柔美直覺地撫上了容頰:“這有什麼好得意的?”練如灩不解。

“師父忘啦?小徒不是說過──師父隻要一笑,這右眼角斜下方的小痣就會不見呀!”

隻要一笑……她,笑了麼?練如灩微怔,霎時間無言以對。

齊磊沒發現她的情狀,一徑繼續追說:“要是師父喜歡,咱們明晚去嚐嚐鄭家油餅,聽說也是濮陽城一絕。還有還有,城西右掖門外,聽說有攤專賣梅花包子的,餡兒的香味兒能傳百裏呢!”

他那急著獻寶的模樣,練如灩看在眼底,不由得好笑:“這麼多‘聽說’,你到底是從哪兒探出這些消息的?平日,不都忙著練武麼?”

“練武,當然是最重要的事!”齊磊勾起右臂一振,慷慨激昂。但立刻又換回嘻哈表情,挨在她的耳邊輕道:“可是,讓師父開心,也是小徒的責任呐!”

自從那天闖進兩名不速之客後,他始終覺得師父神色間隱隱透著鬱結。

“責任?”秀眉微抬。

“嗯嗯!”他連連點頭:“師父說過,收人為徒是要擔責任的,那麼,拜人為師當然也是這般吧。”↙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想不到,我說過的話,你倒記得牢。”

“豈止記得牢?我還值得身體力行咧!”拇指在鼻尖飛快擦了下,益發沾沾自喜了起來:“早說過了嘛,我會是個很好、很好、很好的徒兒。”

練如灩斜睨了他一眼,輕歎出聲:“沒見過你這樣的人,讚你一句,就能自個兒說上好幾句,也不曉得臉紅。”

“誰說的?那可得看讚我的人是誰呐!要是那個江湖臭郎中呀,我才……”

“江湖臭郎中?”練如灩耳尖地截了他的話頭,麵色一沉。

慘慘慘!嘴快,果然容易出錯!齊磊神色頓僵,巴掌拍在額上,啪啪作響。天呐,他怎麼會笨到在師父麵前脫口說出對東方曜的私下稱呼?

她這徒兒,向來不懂掩飾,瞧他的樣兒,練如灩心下已經有了譜;他口中的“江湖臭郎中”肯定是指──東方曜。

“師、師父,我……”手在後腦勺耙呀粑,這會兒,齊磊反而熱紅了臉。

“他向來脾氣溫好,怎地你老看他不順眼?”眉心微顰,練如灩沉聲問。

“我、我、我……”他支吾半天,目光始終不敢正對師父。

“有什麼話是說不出口的?”

算了算了,伸頭一刀、縮頭一刀,今兒個他是豁出去了!

“師父,我……”齊磊猛地抬首,恰恰對上練如灩情態已端的麗容,臨到喉頭的話又咽了回去;可他轉念又想,此刻吞吞吐吐,恐怕會壞了師父好不容易才舒展的情緒呐,那麼,這些天的安排豈非付諸東流?

思及此,齊磊當下心一狠,便直接將肚裏的話傾出:“誰教江湖臭郎中每次都一副和師父相交深熟的樣子,看了就讓人討厭!”

“就這樣?”

“唔。”他低著頭,悶悶地應了聲。

“孩子脾氣!”練如灩輕斥了句。

“這才不是孩子脾氣呢!”齊磊高聲欲辯。想了想,自覺委屈,於是又黯下了嗓,囁嚅道:“我就是討厭他,這樣有錯麼?”

她這徒兒的性子,當真澄如水、淨如雲,想什麼就說什麼。以他這般年紀還能如此直抒思緒者,不是天生癡愚,就是日子順遂、遭逢幸運:想當然爾,齊磊──屬於後者。

練加灩一時凝語,心湖莫名泛起的歎息如漪,這一波漾,意外地讓她察覺埋藏胸腺的苦酸味兒。難道……難道她是羨慕他的如意,轉而自憐自傷起來了?

齊磊見她麵色沉沉、丹唇抿得緊,隻道是自己惹師父不悅,登時急了起來;他伸手試探地拉了拉她的衣袂,低著聲問:“我這樣……是不是讓師父很為難?畢竟,那江湖臭……呃……東方大夫是師父的舊識。”

她抬眸向他,依舊保持緘默。

“小徒知錯了!”向師父認錯雖是甘願,齊磊仍有些許泄氣之感:“師父說得對,是我孩子脾氣,才沒考慮到師父的難處。以後,我絕不會對東方大夫出言不遜了。好不好,師父,你就別再惱了?”

瞧他說得真摯,急得連額問都冒出汗來,練如灩不禁軟柔了嗓,輕輕應道:“我沒惱。”

“真的?師父不惱了?”清眸迸亮,笑容驟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