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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情況同邵大俠一樣,論講學,他可殺可不殺,論幹涉朝廷政事,就一定要殺!”

“陳大人言之有理,”金學曾讚同陳瑞的分析,但又言道,“不過,這何心隱畢竟是首輔年輕時的朋友。”

“李世民為了當皇帝,連自己的兄弟都可以殺,別的就不用說了。”陳瑞越說越來勁,“這就叫政壇無朋友可言。金大人,將心比心,如果換成你我坐在首輔的位子上,你願意讓別人將你玩弄於股掌之中麼?”

金學曾答道:“以首輔之才,邵大俠與何心隱都不可能對他造成威脅。”

“但這兩人,的確是廢掉了一個宰揆,又扶起了一個宰揆。這種人留著終是禍害。如今,有大俠之名的那一個已經命赴黃泉,有聖人之名的這一位,也該打發他上路了。”

“取他性命,首輔信中並沒有暗示啊!”

“響鼓不須重捶,”陳瑞說著又從茶兒上拿起張居正的信,在金學曾麵前晃了晃說,“首輔的信上,有‘講學之風,誠為可厭’這八個字,有這句話就夠了。金大人,上回抓何心隱,是你火急火燎地催我,這次除掉何心隱,卻輪到我催你了。怎麼樣,今晚上送他上路?”

金學曾揉了揉發澀的眼睛,咕噥道:“邵大俠與何心隱,正好一文一武,到了地獄連起手來,說不定可以再做一個奇局,把閻王弄下台來,自己取而代之。”

第十五回??第十六回 [本章字數:14762 最新更新時間:2012-05-14 21:47: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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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唱葷曲李閻王獻醜 禁書院何聖人斃命

傍晚時分西北角天空起了烏雲,一霎兒工夫彌漫過來,又是扯雷又是打閃,接著豆大的雨點劈頭蓋臉滿世界亂砸。半個多月響晴響晴的天,曬得樹葉打蔫地皮起卷兒,這會兒雨點剛落,滾燙的鵝卵石街麵如同燒鐵淬火,都???地冒著青煙。不過半個時辰,路上已是積水成河。一場豪雨解了暑氣,武昌城裏的居民,終於獲得了一個盼望已久的涼爽之夜。

酉時的驟雨隻下了大半個時辰,街坊人家吃過夜飯,天上的密雲就已散開,一交戌時,又現出疏星淡月。若在平時,這樣清風如拂的夏夜,城裏頭早該是青樓酒館人影幢幢,燈火樓台處處笙歌了。眼下因剛剛爆發過騷亂,街上實行宵禁,到處都是巡邏的兵士,商鋪關門小販歇業,街麵上不單比平日顯得蕭條,更還透出一股子風聲鶴唳的氣氛。此時,在藩司衙門直接管轄的大牢裏,尤為讓人覺得陰森恐怖。券門巷道上掛著的防水的油絹燈籠,光芒搖曳不定,遠遠看去,倒像是曠野上飄浮的鬼火。從高牆外頭到拘禁犯人的牢房,裏三層外三層布的都是崗哨。平常,這裏就是盤查極嚴的禁區,自從何心隱被抓羈押於此,這裏更是重兵把守,閑雜人等一概都遠遠回避。

大凡進了這座牢門的人犯,先甭管犯了啥法,一進門就得趕緊用錢物孝敬鎖頭禁子。若是一副肩膀抬張嘴兩手空空進來,禁子們落不下便宜,他們就會隨便找出個什麼理由,搬出大刑來好好兒把你“侍候”一番。待一身血汙進了牢房,牢頭獄霸照樣伸手要見麵禮。你若敢說一聲沒有,“窩心饅頭”“倒掛金鉤”“猴子上樹”等花樣翻新的自創土刑,又會把你盡情款待。甭管你身子骨兒多麼健朗,經過這兩道“鬼門關”,恁誰都得癱軟在地。

不過,何心隱進來倒沒有吃過這樣的苦頭。一來他是撫台親自簽發拘票抓來的人犯,人還沒進來,就有撫衙的刑名師爺前來打招呼:“誰敢蘸何心隱一個指頭,撫台大人就剁他一隻手!”這話說得太絕,鎖頭禁子們雖然貪財,卻也不敢造次。二來何心隱在武昌城中名氣大,無論是看牢的差人還是坐牢的犯人,幾乎個個都知道他是當今的“聖人”。他一來,差人犯人都忘記了“侍候”這一道手續,個個點頭哈腰忙東忙西,那情景,倒像是迎接什麼貴賓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