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段(1 / 1)

個叫化子到他家來,他強撐病體,差不多詢問了一個多時辰,不覺已交了未時。這時候再上床休息,躺了兩個多時辰,又哪裏睡得著。天快亮時好不容易眯了一會兒,卻又做了一個惡夢,夢見京城大街小巷滿世界都是舞槍弄棒的叫化子,驚出他一身冷汗。盡管周身酸軟兩條腿像灌了鉛,他還是掙紮著起床如常洗嗽,穿戴整齊,讓家人備轎前往紫禁城。在他看來,叫化子鬧事是一場非常嚴重的突發事件,若處置不當就會留下禍機。他擔心皇上考慮不周而淡然處之,上一個條陳難盡其述,所以這才決定親自來一趟。

卻說自元霄節午門城樓上分手之後,快兩個多月了,張居正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朱翊鈞。他一入恭默室,就掙紮著跪下,給朱翊鈞行人臣覲見之禮。朱翊鈞拗不過,隻得受禮,然後親自把張居正攙到椅子上坐下。乍一看到張居正形神憔悴滿臉病容,朱翊鈞大受刺激,兩眼竟不住滾下了熱淚,言道:

“元輔,你病得這麼沉重,何必進宮。”

張居正所坐的椅子雖然墊了錦褥,他仍覺得屁股上大便口硌得生痛,但他強忍住,努力挺直腰身答道:

“快兩個月沒見到皇上,臣十分◤

“元輔,你曾多次傳授牧民之術給朕,讓朕明白‘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拒之’的道理,還讓朕知曉君輕民重的馭國之方,如今正好用得著。隻要老百姓安居樂業度過災難,朕少花十萬兩銀子又算什麼!”

在馮保聽來,朱翊鈞這一番表白好像是為了討好張居正。他知道朱翊鈞始終對張居正存有幾分忌憚,兩人一起議論朝政決斷大事,朱翊鈞盡管有時候心裏不服,表麵上卻言聽計從。但今天的話,倒叫馮保真假難分。說是真,他昨兒個還為供用庫用銀不足大發牢騷,如何今兒個腦子一熱,又拿出十萬兩銀子賑濟災民?說是假,皇上這副認真的神態又讓你瞧不出一點破綻。揣摩再三,馮保也不知朱翊鈞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但有一點他可以斷定,一旦這十萬兩銀子從內廷供用庫劃出,皇上肯定又會磨纏著要他想辦法補回這筆開銷。想著與其日後自己獨吞一鬥黃蓮水,倒不如現在就在這裏把話挑明,拖著張居正一起設法填補虧空,於是言道:

“皇上體恤災民,要拿私房錢來賑濟,這是天大的恩德。咱們當奴才的,作臣子的,真是為天下蒼生感到高興。但是,皇上自去年下旨關閉了十七座礦山之後,供用庫的銀子進項就少了差不多一半,許多開支都應付不了。現在又一下拿出來十萬兩,這個大窟窿怎麼填呀。”

朱翊鈞一聽這話,心下高興,嘴裏卻說:“大伴,今兒個不說這些。”

“是是,老奴不該多嘴,”馮保將手上拿著的茶杯往茶幾上輕輕一?,朝張居正歉意一笑,說道,“張先生,咱們還得想辦法,讓供用庫多少增加一點收入。”

張居正等於被馮保將了一軍,隻得順題兒答道:“這個是應該的。”

馮保接著說:“聽說皇上想從雲南買銅鑄錢,戶部右侍郎錢普上本奏說不可。”

“實有其事。”張居正答道,“錢普曾就此事前來征詢我的意見,我說此事關係朝廷錢法,萬不可輕啟爐火。”

“錢普是這麼說的。”朱翊鈞對鑄錢一事一直耿耿於懷,此時趁機發牢騷,“朕雖然準錢普所奏,停止購銅,但仍覺得,錢普是小題大作。”

張居正說了這半日的話,早已坐不住了,他很想就著椅背躺一躺,但又怕失了人臣之禮,故強著挺直腰板,忍著愈來愈烈的疼痛問道:

“不知皇上為何有這種想法?”

朱翊鈞嘴一噘,咕噥道:“朕隻是想鑄些銅錢,以作宮裏賞賜之用,怎的就壞了錢法?“

張居正用兩手撐著身子,以便能讓屁股透氣,減少大便口的疼痛,他艱難回答道:

“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