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段(2 / 2)

隻見他一個鷂子翻身立在馬背上,飛起一腳便將那個可惡的軍官踢下馬去,讓他結結實實跌了個狗啃泥。我開心地笑起來,朝他喝道:“看你還敢放肆!”站在比我高出一個頭還不止的國哥哥身邊,我倍感驕傲,膽兒也立刻大了許多。

吃了虧的軍官狼狽地爬起身,臉兒時紅時白,突然揚起手裏的鞭子抽向我的國哥哥。這人太不自量力,我的國哥哥可不是尋常人。那鞭子還沒近身呢,使鞭子的主人便再次被我國哥哥一腳踹出去五米遠。

這回摔得更重,他一時沒能爬起來。

“活該!”我罵道。國“嗖”地躍上那家夥的馬,一前一後拉上我和小眉就奔了,把那個家夥晾在街上隻管“哼喲”去。

⑨本⑨作⑨品⑨由⑨思⑨兔⑨網⑨提⑨供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沒等到天黑,禍事上門。一大群士兵硬闖進我家大院,還嚷嚷著說捉拿“肇事者”、“搶馬賊”。

我爹手下看家護院的哥哥叔叔們也不是吃素的,個個精壯著呢,三下兩下便將這些賊兵打跑。後來事情鬧大了,連警察都摻和進來,說我家窩藏赤匪。我不知道赤匪是什麼人,但跟“匪”字沾邊的不會是好事。

我爹在鎮上威望不低,出麵找了鎮長,鎮上又跟紅極一時的軍閥頭子吳佩孚私交甚好,不久就將這事情擺平了。本以為這事就此了結,沒曾想一個月後,有人上門找我爹提親,說縣裏一個大戶人家的三公子看上我了。我爹說胡鬧,丫頭還沒到十五歲,提的哪門子親,再說鎮上誰不知道辛家的大小姐是名花有主的。後來我爹再仔細一打聽,才明白提親的正是那個冤家路窄攔我路的年輕軍官——一個叫付誌堅的壞家夥。

一想起他派人到我家找茬就氣不打一處來,慫恿我爹去教訓他一頓,但我爹說什麼“強龍不壓地頭蛇”,又說“這家夥有槍且財大勢大,硬頂不是事兒。”我爹還打聽到這個姓付的惡霸已經娶過四房太太,死的死,瘋的瘋,沒一個善終的,情急之下,他跟我娘合計讓我去湖南小舅舅家避一避,便以我年幼時落下頑疾、需要求醫診治為由離開興福鎮,打算三年後、我年滿十八歲時再接回來跟爾忠國完婚,一來避免那惡霸賊心不死前來騷擾,二來也避免我跟國哥哥太過於如膠似漆亂了禮數。

這些都是我不小心在牆根下偷聽到的——我習武的全部成就隻落下辨聽力特強這一項上了。

離家出發時,我紅著眼睛囑咐國哥哥要好好練武功,保護我爹、我娘和我們家的鋪子。他悄悄吻了我,親手給我套上他母親留下的一對玉鐲算是定情信物。我也急忙將藏了很久的荷包送給他作信物。

依依不舍中,我第一次踏上異鄉路,隻是沒想到這第一次的離別竟成了永別。

小舅舅家在湖南桃源,雖然他隻是個私塾先生,但為人俠義且開明,深得當地讀書人的敬重,更藏了一屋子的好書,令人羨煞。他見我很愛讀書,便建議我報考省立女子學校,沒想到竟然讓我考上了,就在湖南省立第四中學入了學籍。

小舅舅很年輕,三十剛出頭,跟我娘長得很像,一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我娘,非但不感覺陌生還倍感親切。小舅母是一個賢慧漂亮的年輕女人,是當地一家富戶人家的四小姐,不僅人美、心善且知書達理,心靈手巧。剛去那會兒,她還沒懷孩子,就拿我當做自己的孩子疼著,從衣服到襯裏一件件都製備齊全,從不讓我過問雜事,讓我隻管安心讀書,她還說自己若是遲出生十年也要跟我一樣深造一番、見見世麵的。

桃源是人間仙境,一到三月裏滿地的桃花便開了,桃紅映綠,如織就的雲錦,美不勝收。跟著小舅舅和小舅母一道出外踏青之際,我便沿著色彩繽紛的小路漫步在粉紅、淺白、殷紅、粉色錯落相間的桃花林間,隱沒在繁花似錦之中,小橋流水之上,藍天碧水之間。

在這片桃林裏,我第一次從小舅舅的口裏知道國家、民族、民權、民生這些從前想也沒想過、聽也沒聽過的觀念。新奇之餘,心中泛起無限向往,加之學校裏各種學潮暗流湧動,宣傳單常常出現在各個角落,零距離接觸這個時代的脈搏多了,我更覺得生命不僅僅是哥哥妹妹卿卿我我的細水長流,生命應該具有更加絢爛輝煌的色彩。課餘時間,我不僅通過貪婪地拜讀魯迅的《狂人日記》、《孔乙己》、《阿Q正傳》等作品小說認識社會,還接觸到托爾斯泰、契訶夫、巴爾紮克、雨果、莫泊桑等等這些偉大作家的不朽之作。在小說海洋裏遨遊的我對人生與理想,美與醜、真誠與虛偽開辟出新的疆野。

當我在人生的旅途中積極尋找光明的時刻,我的啟蒙老師夏鳴秋先生為我打開了一扇最奇異的門,他不僅讓我了解時下局勢和社會詬弊,更指明了一條新的人生之路——通往共產國際的光輝道路——我的世界豁然開朗。

十七歲那年,我莊嚴宣誓,成了一名中國共。產。黨黨員。

為了遠離付誌堅那樣的黑暗,為了捍衛我和國哥哥的愛情堡壘,也為了天下所有善良的人不再受苦受難,我做出了人生最重大的選擇。這個選擇就像命運的必然召喚,像呼吸的自由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