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段(2 / 3)

月兒甫一看見這慘絕人寰的景象,似有一把刀紮進她的心窩一般難受。

她衝過去,大喊著慶哥的名字。對方卻充耳不聞,隻一個勁用力地往牆角鎖去,抖如篩糠,口中還念叨著:“別打我……別打我……”

月兒蹲在慶哥身前,一遍又一遍撫著他雜亂如鳥窩的頭頂,柔聲細語地勸慰著:“慶哥,是我,是月兒。別怕,我來救你了……”

良久,慶哥終於在無盡的恐懼當中尋回了自己的意識,他那雙渾濁的眼睛怯生生地看向月兒,兀自喃喃:“月兒……月兒……”

“是我,月兒。”

月兒竊喜於眼前的男人並沒有真的癡傻,還記得她。可這種喜悅隻維持了短暫幾秒,慶哥的顫唞近乎變為了抽搐,顧不得一身的傷痛,竭力向另外的方向匍匐而去。

那種懼怕,比方才還要甚,似乎怕到恨不能上天遁地,離月兒越遠越好。

口中不住地告饒:“別殺我……別殺我……我不是故意招出你的……都是他們逼我的……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原來,是以為月兒已經做了鬼,前來索命的。

他的血肉都是模糊的,周身根本沒有能夠用得出來的力氣。饒是再怕,又能爬出多遠呢?

月兒起身,對於慶哥的招供,她早就心如明鏡。可對於這一點,她從未曾恨過他。甚至都沒有撼動月兒心頭堅定的觀點,是她害了慶哥。

畢竟萍水相逢,她不能奢求,也沒有理由奢求別人去為她保守這個本就不該是秘密的秘密。

更何況這一身傷痕也說明,他於心底是不願意說出真相的。

於這一點而言,月兒便已經是虧欠太多了。

月兒安頓好了慶哥,為他找了不錯的醫生來醫治。又尋了慶哥的家人,給了一筆不少的撫恤金,又為慶哥的弟弟安排了門差事。

從慶哥鄉下老家低矮的門房出來的時候,天光大亮,晃得月兒眼睛發澀。

她看著萬裏無雲的湛藍天空,想著李夫人對她說的話。

兩弊相權取其輕……她不知道深陷囹圄的李夫人終究要靠何等方式來報複她和韓家,但她覺得此時此刻,她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

經曆了幾番波折風浪,終於,挨到了韓靜渠的壽辰。

月兒出資,從京城,江南,各請了一隻戲班子,於壽宴當天一早便輪番登場。闔府上下好不熱鬧。

從壽宴的布局布菜,到賓客的選擇,再到壽禮的整理安頓,回禮的分類差別……月兒一力組織著,不出韓江雪所料,一切井井有條,絲毫都沒有僭越與差池。

韓靜渠對於兒媳為他準備的這場規模適中,既不張揚又不寒酸的壽宴,亦是十分滿意的。他也逐漸看到了自己小兒子小兒媳的做派與能力,明白了這夫妻二人弱小身軀之中蘊藏的無限能力。

於宴席之上,韓靜渠不遺餘力地向來賓介紹了自己的小兒子兒媳,毫不吝惜溢美之詞的樣子,無異於是在釋放著某種信號。

於官場上打拚多年的人,敏銳地感觸到這一細微的變化。

這東北快要變了風向了,眾人心知肚明。

壽宴一過,在婆家住了有些時日的楚鬆梅也要打道回府了。錦東城一行,她迷迷糊糊而來,倒也算是滿載而歸。

雖然最終也未能與丈夫達成和睦之夫妻關係,但此時的楚鬆梅更享受旁人給予的豔羨與崇拜,對於這求而不得的事情,反而很是淡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