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搖曳,石壁上的畫似是要就此破牆而出,牽扯出一派光怪陸離,鬼影幢幢。
上弦的目光落在了虞姒啃食出血的手指上,嘴角扯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最愛看人張皇失措的模樣,年幼時流離路上,那神婆蠱惑人心自願進入油鍋的場麵太過深入人心,被獻祭的人臉上安詳而寧靜的笑容令人作嘔。
一個會恐懼會害怕的人是鮮活的,可恐懼害怕達到一個頂點會讓人傷害他人傷害自己。
少女細如蔥白的手指變得血肉模糊,上弦略帶遺憾地咂了咂嘴,她計算好了時間,雖然桑葉子使她的計劃出現了意外,但大致時間是差不離的,讓虞姒處在一個驚懼的氛圍裏,又不至於失去希望而去選擇去撞牆了結生命,為此她特意把原來放著的瓷器玉石搬走了,以防虞姒在摸黑中傷了自己。
虞姒骨子裏像她寫的字一樣是軟弱的,遇到事情首先反應不是迎難而上而是縮回她的殼裏。
她又做了那個夢,她不想背負一條沉重的人命。
虞姒不停地在後退,她忘記了上弦不是一尊不會動的石像,她在後退的同時,上弦也在向她前進。
到最後,她退無可退,分不清究竟是上弦先開始的逼迫還是她先畏怯的退縮。
“上弦。”虞姒站起身來,她的嗓音猶帶著大哭之後的沙啞。
“表姑娘。”上弦對她微微笑,緩步向她走來,“您睡得好嗎?瞧我這記性,一路顛簸您都沒有醒,想來您應該是睡的很好的。”
一路顛簸……
說明她已經不在道觀裏了……
虞姒想起了她睡著之前異乎平常的困倦,隨後一個個問題從她腦子裏接連的冒出來:她睡了多久,她現在在哪,她是不是已經出了越州城了,徐家會找她這個可有可無的表姑娘嗎?
無數個疑問填滿了虞姒的思緒,叫她止不住的緊張,捂出一手心的汗來。
她不自覺地攥緊手,指甲快要陷進肉裏。
虞姒的指甲長得快,被拘的這些天裏,前些日子因為和桑葉子上山下地的玩兒而被修短的指甲,早已長了回來。
上弦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邊,握住了她的手腕,將她的手指一根根掰直,不叫她傷了自己。
虞姒是手無縛雞之力,年齡尚小的嬌小姐,上弦沒費多大力氣就掰直了她的手。
孫武他老人家說過,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關鍵是虞姒完全不知道上弦想要什麼,想做什麼。她連自己十二歲時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了。
孫武他老人家還說過,不知己,不知彼,每戰必殆。
上弦當了她身邊多年的大丫鬟,可以說是對她的事情一清二楚。
怎麼戰?如何戰?
她必輸無疑。
上弦握著她的手勁驟然加大,抓住了她另一隻手,把她兩隻手翻過腦袋,反製在身後。
虞姒因疼痛蹙了眉,她多個時辰滴水未進,能站住已實屬不易,上弦這麼一頓操作,一下去了她小半條命。
“我們永遠在一起,好不好?”上弦的聲音很輕,嘴唇幾乎貼上了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