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忡忡的問張皓文道。按理說,每年的這個時候,舉子們都會奔赴京師,準備參加會試、殿試,如今他們在國子監讀書,消息最為靈通,可一直到昨天為止,會試的通知卻仍然沒有下來。
每次張皓文和邢恕就此事詢問丘洵的時候,丘洵總是支支吾吾的,不肯對他們說太多,但他聽他話裏話外的意思,今年的會試很有可能考不成了!
到底是什麼樣的突發狀況,會導致會試延遲不考,張皓文心中也很納悶。不過,結合丘洵的態度,這件事就不難猜了。如今四海升平,邊疆也沒有什麼變故,出現了這樣的事情,很有可能和朱瞻基的身體有關。
張皓文猜得沒錯,此時宣德皇帝的生命,正在銅漏滴答中無聲的消逝,殿外風雪連天,浮現在朱瞻基腦海中的卻是那兩句話——“翦燭添香歡未極,但驚銅漏太匆匆。”他才三十七歲,可他英明神武的一生,卻很快就要走到盡頭了……
朱瞻基心裏有許多擔憂的事,太子朱祁鎮名義上已滿九歲,實際上,他連八歲還不到。幼主臨朝,自古就會為江山增添許多的不安定因素,更何況,朱瞻基生於平安盛世,並不像他,也不像他的父親一樣,經曆過真正的戰場硝煙。將來,大明朝在他手中將去往何處呢?
明年是丙辰年,今年未曾舉行的會試,大概會在明年補試一場了。他本來還想看看那三位做出如此錦繡文章的瓊州才子,是不是如他想象中一樣豐神俊朗,才華橫溢,可現在看來,他的身體,已經無法撐過這個寒冷的冬天了。
出乎朱瞻基的意料,時間流逝,這一年的春節就在一國之君病重臥床的沉重氣氛中度過了,京城裏誰也不敢大肆慶祝新的一年到來,南京國子監大門緊鎖,不能回家的監生也
都在後麵的屋舍中燒起炭爐,關進房門,默默等待遠處的鍾聲響起。
還沒出正月,國子監裏的監生們就開始議論紛紛,很快,四處傳播的消息得到了證實,宣德皇帝朱瞻基已經於正月初三的淩晨駕鶴西去,留下他治理了十年的大明江山和不滿八歲的太子朱祁鎮。
國子監的士子們皆為“天子門生”,遇此國喪,全都換上了素縞,一連三日齊聚國子監隨國子監祭酒一起誦禱經文。不安的氣氛到處蔓延,有人說因為太子太小,眾臣和張太後有迎立藩王入京的打算。消息從北京傳到南京,總是需要一定的時間,他們還不知道,就在朱瞻基喪禮結束七日之後,太子朱祁鎮已經由三位閣老和張太後扶立為新皇帝,來到華蓋殿,登上了那個對他來說太過高高在上,太過寬大的寶座。
登基之後,新皇定年號為正統,並宣布,這一年二月份的會試照常舉行!
在這之前,有許多其他地方的舉人早已趕赴京城,卻沒想到,先等來的是皇帝駕崩的消息。從南京到北京,並不像在南方偏遠之地跋涉那麼困難,所以大致一算,張皓文覺得他們還是趕得上會試的。
由於已經有了舉人身份,進京趕考的時候無論是坐船還是騎馬,是住客棧還是借宿道觀佛寺,他們都會受到特殊的優待,自古來鼎鼎有名的京杭大運河上,更有許多船隻自告奮勇想要捎上他們這些趕考的士子,因為運河一路有著數不清的鈔關,但隻要你船上有一名舉人,那就不用交這個“過路費”了。就這樣,張皓文和自己的同伴一起,又踏上了北上的旅程。
第89章 會試的前奏1
“你們可不要以為會試和鄉試的格式一樣, 就可以用同樣的方法應對,我們雖然能在廣東脫穎而出, 但會試聚集的是各地的才子, 不說別的,就說咱們在國子監遇到的那幾個江西的同窗,他們的八股文有時候連我看了都自歎不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