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在,你死不了!”唐天重不屑地回頭瞪了我一眼,我正努力地挺直身體,向他嫣然而笑,宛若正站於陽光下,灑了一身的明媚。

他放心地轉過頭時,張校尉用力地拍著馬臀,欲要驅馬趕上前來說些什麼。

我看得到他目光裏的焦灼和擔憂,向他緩緩地搖了搖頭。

喜歡一個人,自然希望他活得好好的,而不是做拖累他的禍水。

張校尉眼睛裏有晶瑩閃過,忙轉過了頭,若無其事地揉揉眼睛,仿佛隻是被雪塵迷了眼。

雪還在下,沒完沒了地下著。

這個大年初一,果然不是個吉利的日子呢!

遠遠有零落的鞭炮鳴過,吹在風裏,也是淒涼了。

所謂雪舞冰川,銀裝素裹,不過是天地都著了層孝衣,悲泣著誰的離去而已。

手指仍在他腰間輕輕摩挲,可觸♪感卻已麻木,隻能靠我的想象,想象這不知多少個夜晚曾與我相偎相擁的軀體,如此緊致,如此流暢,如此有力……

我感慨地歎息:“天重,我真的想和你生一個男娃娃,再生一個女娃娃。”

唐天重道:“等你養好了身體,我們很快便能重新有我們的孩子了。生個男娃娃須得像我,生個女娃娃……嗯,也得像我才成。如你這般嬌嬌弱弱的,將來必定受委屈,我不放心。”

我的胸中憋悶得漲疼,用力吸入的空氣,仿佛半點兒都沒法進入肺腑了。眼前有盔帽中脫出來的發絲來回地拂著,視線便越發地模糊,連心神也陣陣地恍惚,耳邊的風聲時而清晰,時而靜謐。

我無力再擁住他,慢慢地垂下手,靠在他背上輕輕道:“天重,我困了,想睡了。”

唐天重便急急道:“別睡!這麼冷的天,小心著了風寒!何況馬背上這麼顛,怎麼睡得著?”

我呢喃地撒嬌,“我幾天沒好好睡了。我要睡會兒,隻睡一小會兒。”

唐天重仿佛還在說話,我卻已聽不清了。

慢慢垂下頭時,雙臂也正無力地耷拉下來。

一片純然的白中,火紅的鬥篷張揚地拍打著漫天飛揚的簌簌雪塵。

腰間束帶依舊把我和他緊緊地縛在一起,那樣融洽的親密,讓我好生安心。

忽然便記起了唐天重的一句話。

他說,清嫵,你永遠不知道,我比你所能想象的更喜歡你。

其實他錯了。

我是知道的。

唐天重,你永遠不知道,我比你所能想象的更喜歡你。

唐天重番外·九張機,雙花雙葉又雙枝

九張機,雙花雙葉又雙枝。

薄情自古多離別,從頭到底,將心縈係,穿過一條絲。

清嫵一直以為他不懂,可他早就是懂得的。

雙花雙葉又雙枝,無非成雙意。

可即便是繡在兩人共同骨肉未來會穿的小兜肚上,唐天重還在想,那句詩,為誰而吟,為誰而繡?

他是始終不安的。

他得到清嫵的手段,委實太不光明,在發現清嫵尚是處子後,他更是懊恨自己的迫不及待,隻怕清嫵這一世,都會認定他人品下乘,無法和她的莊碧嵐或唐天霄相比了。

可他已尋了她三年,等了她三年,他又怎知,如果不主動出擊,許多個三年後,她是不是還那樣緊鎖著心房,在心有所屬中淡淡地對著他,再不將他放到心裏?

那個皇宮初見的夜晚,他自負身手高明,又有眾多暗衛相護,才進入南楚皇宮探探動靜,不料暗衛中竟藏了太後的眼線,伺機借刀殺人,竟把他的行蹤出賣給了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