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他少有的狼狽,但後來回憶起來,卻隻有石橋上那個如蓮花般搖曳著的絕色少女。

她的笛聲極清澈,空靈得像隔了雲端般飄渺著,讓他明知身後有追兵,還是不住往那個方向逃了過去。

那無聲垂淚的少女,一身素色宮裝,凝了月華般散著柔和的輝芒,麵龐同樣皎潔如月,那般寧謐出塵的氣韻,讓他站在橋頭呆呆地看著,一時竟忘了身後還有追兵。

她的麵容,直到他克製不住將她擁在懷裏時,他才能看清。∴思∴兔∴網∴

其實五官是怎樣的,已經不重要了。

這樣一個飄逸如仙的女子,後來便成了他心裏衡量是不是美人的標準。於是,這天下便沒有一個他能看得上眼的美人了。

他並不太願意承認自己也能多情如斯,也不肯承認自己會對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一見鍾情。可他確信,這女子是前世便銘刻在他心頭的,隻是在重新相見的一刻,才喚起了銘刻在心頭的疼痛和欣喜。

她是他前世的孽,注定了他看她的第一眼,便在劫難逃。

錯過,再錯過,徹骨的懊恨伴著徹骨的思念,讓他有機會擁有後,絕對不肯再去承受失去的苦楚。

可即便得到了,他依舊無法心安。

他不僅要她的人,更要她的心,她的靈魂,就像……她曾經對待莊碧嵐那樣,睡裏夢裏都隻記得他,再容不下第二個人。

令他沮喪的是,連試探她真心與否的計謀,也成了她眼中最拙劣的把戲。他自以為聰明地看她表演時,她不動聲色地將計就計,竟讓他成了可笑之極的小醜,尷尬得無地自容。

幸虧她有了身孕。

他清晰地看到,那個悄無聲息孕育著的嬌兒,讓她重新燃起的關於幸福的夢想。

他所能做到的,隻是盡力讓她感覺到,她是他的獨一無二,並期待著,終有一天,他也能是她的獨一無二。

不想分別,但不能不分別。

醞釀了多少年的仇恨,以及在複仇中越陷越深的權力泥沼,他已掙脫不開。

親情也許會衍生出額外的權力,但權力則注定了會毀蝕親情。

不進則退。

否則,死無葬身之地。

何況,他很想向清嫵證明,他不僅是最適合她的那個人,更是最能帶給她無上尊榮的那個人。

可清嫵才離開,麵對不得不發的弦上之箭,他已心生悔意。

也許,並不需要這麼急著便動手。

也許,他該等他們的蓮兒出世再行動。

何處今宵孤館裏,一聲征雁,半窗殘月,總是離人淚。

他竟也有英雄氣短,兒女情長的時候。

冬天來臨時,他收到了清嫵寄來的衣物,看到了她親筆所寫的那句詩,一顆心總算安穩下來。

從頭到尾,將心縈係,穿過一條絲。

原來,盡嚐相思之苦的,並不隻是他一人。

他更瘋狂地想丟開手邊的戰事,回到她的身畔,喝著她泡的茶,聽她吹一支曲,從此靜靜相依,再不相離。

他也真的那麼做了。

匆匆安排好手邊的事務,回到他為她在饒城營造的那個家裏,卻沒能看到她。

淩亂的臥室裏,無處不是她的氣息。為他們孩子所做的小衣物,精致得讓人愛不釋手,卻因為她被擄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