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孫曉萌依然能早出晚歸地學習,絲毫不受影響,耀眼地閃亮在年級前幾名的行列裏。而我卻已經到了瀕臨墮落的邊緣,把自己逼死在胡同裏怎麼也繞不出來。想看書,不知道該看哪本,想玩電腦放鬆神經,心裏卻擔心著考試複習的事情,兩頭擔憂兩頭都被耽誤,到頭來什麼也做不好。

於是,我做了一個大膽而衝動的決定。收拾好一箱行李,我就這麼撇下一切奔去火車站,不管不顧地買了一張回S省的火車票。不曾留下隻言片語的交代,也不理會我這樣的行為會導致什麼樣的後果,眼下的我隻想離開,去哪裏都好。

在火車上幾天幾夜,我由一開始的惶恐不安到後來的歸於平靜,仿佛經曆了一場攸關生死的災難,而現在的我已經確定性命無憂了,油然而生的是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火車每到一個站就會有人上、有人下,我看著這些不熟悉的麵孔,心湖裏漾不起一絲漣漪。我也隻是他們生命中的過客罷了,誰又在乎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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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想而知,爸媽下班回家,看到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我是多麼驚訝。我隻說是身體不舒服,向學校請了病假提前回家的,其他什麼都沒說。無論爸媽相不相信我這一套說法,他們都沒有追問,隻當我是放假了,回家過年的。關於身體不舒服這一茬,他們見我在家好吃好睡的,也全沒放在心上。

以前的同學都還在學校裏待著,這附近唯一能陪我解解悶的人隻有靜靜姐。她這個博士後時間相當充裕,別人都是放了假才有時間回家,她則是一年四季窩在家裏,隻偶爾去學校和導師交流感情。

“橙子,聽說你病了,好了嗎?”靜靜姐說要去書店買幾本書,約了我一塊兒。

“靜靜姐,你那麼聰明,怎麼還會問我這種問題呢?”我自嘲地笑了笑,“連我爸媽都知道我是在裝病,更何況是這麼博學的你。”

“橙子,靜靜姐從小看著你長大,和你爸爸媽媽一樣了解你。你乖了二十年了,忽然叛逆這麼一次,一定是事出有因。”

下午的書店人煙稀少,我們這個小鎮上也沒那麼多講究,見店裏沒什麼客人,老板娘挽著一團毛線坐在店外的操坪裏曬太陽、打毛衣,我和靜靜姐坐在書店裏一人拿著一本書,多數時間都在閑聊。

我把在學校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靜靜姐,我是為什麼和孫曉萌鬧的不和,又是如何在吳宇麵前說出那種沒臉沒皮的話,還有後來的懶散墮落,放縱自己,全都毫無保留地告訴了我鄰居家的這位大姐姐。

“明明是我占了理的,都是那個孫曉萌亂吃醋才搞得大家都不舒服。可是現在,似乎隻有我一個人被這件事煩惱著,無論是吳宇還是孫曉萌,他們都依然好端端地過他們的日子,絲毫異常反應都沒有。”我憤憤不平地道出心中的不滿。

“所以,你越想這些心裏就越煩,沒有心思讀書,卻又不願意和別人說你心裏的想法,對嗎?”靜靜姐聽完了所有的事,對我循循善誘。

“她們都不會理解我的,你不知道,自從我和孫曉萌吵架之後,就如同被所有人孤立了一樣。在她們心裏一定都是認為我錯了,要不然,她們怎麼老是叫我先道歉呢?”

“橙子。”靜靜姐關上書,專心致誌地對我說:“這件事你有錯,但孫曉萌也有不對的地方。之所以你受的影響最大,那是因為你最在乎。”

“最在乎?”我不太明白靜靜姐的意思。

“你是個感性的孩子,簡而言之就是感情至上。當感情受挫的時候,你的理智也隨之罷工,導致你總是感情用事,無法保持一顆平常心做其他的事。”靜靜姐分析得頭頭是道,我情不自禁地點點頭表示認同。

“可是,你這樣會很吃虧的。現在的親情、友情,將來的愛情,這些東西要作為選修課,不要作為必修課。當一個朋友離開你,當喜歡的人離開你,你不能崩潰,要用自己的力量活得更好,隻有這樣,才能學會成長。”

“這些道理我都懂,可是……就是控製不住自己。”在寢室裏的時候,強迫自己看書,眼睛盯著書一個下午,卻一個字都印不進腦子,那些紛紛擾擾的畫麵時不時地浮現在眼前,我仿佛看到很多人在對著我嘲笑。

“橙子,你有計劃過未來嗎?”靜靜姐話鋒一轉。

“大學還有兩年,我壓根兒沒想過別的。”

“這樣吧,橙子,你就先把考研究生作為奮鬥的目標吧。人活著是需要信念的,當你有了這樣為之奮鬥的目標,其他的一切都影響不到你了。就像你坐火車一樣,車上的人來來去去,你會去在乎嗎?你在乎的隻有能不能到達目的地,其他的人和事都與你無關。人的一生無非是一輛長途火車而已,也許幾年以後,你回頭想想現在的這些煩心事,會發現,你現在的一切苦惱和煩悶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也許是我爸媽找靜靜姐來開解我的,也可能是靜靜姐知道了我的心事之後找我爸媽談過,總之,這個新年我在家裏過得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