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叔爺一輩子沒結婚,村裏事之所以讓他來主持,就是因為全村人都信他,沒有任何私心。
他的話落,原本安靜的場地,再次傳來大小不等的議論聲。
“春然,你是這一輩的挑頭,你說說該怎麼辦?”
易春然是易凡的叔伯輩,是村裏這一輩的老大。
“老叔,今年地裏的收成指望不上了,我看還是組織勞動力,能不能去城裏,討點吃食。”
他說的討,等同於外出打工。
“像安兒爹娘那樣?一去不複返。”
旁邊一個婦女,略帶毒舌的說道。
他用手輕撫了一下安兒的頭,怕她難過。
結果安兒抬起頭,回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
自從他清醒以來,安兒的心結似乎也打開了不少。
“小群不是出去打工,安穩回來了嗎?”
“那叫安穩?出去一趟,家裏忙三年都不夠他還債的。”
易群這次還真是躺著也中槍。
村裏人明顯分為兩個陣營,一個陣營提議走出去,另一個則故鄉難離。
會議在預料中,有始無終的結束了。
老叔爺似乎也被吵得腦仁疼,沒發一語,從石碾上站起,拍拍屁股就走,走前對他招了招手。
他讓安兒先回去睡覺,他則跟在老叔爺後麵。
到了老叔爺的家,同樣的是石頭壘就的兩間房子,唯一不同,就是房子相對高了些許。
老叔爺進去後,就拿出鑰匙打開放在床邊的一個木櫃,木櫃上層堆壓著很多衣服,他將手伸到最下麵,摸出一個布包。
說是布包,其實就是用一方手巾折疊而成。
裏麵躺著的是老叔爺大半生的積蓄,他拿出一張100元的鈔票,遞到易凡的麵前:
“拿著。你現在也清醒了,村裏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你跟小安兩個出去吧,其他家裏都還有存糧,不走也餓不死,你不行啊!”
他沒有客氣,接過錢後,才對著老叔爺說道:
“好的,叔爺。”
看他回答的幹脆,老叔爺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想伸手摸摸他頭,不過看他站著的高度,有點力不從心。
“好好活著,你爹娘走得早,現在你也長大了,現在也醒了,我可以向你爹娘交待了。”
叔爺並沒有因為他的幹脆,哪怕有一絲的不滿,而是一臉完成任務的輕鬆感。
回到家裏,安兒已經躺在床上,其實村裏已經通電,但安兒為了省,沒有拉通向家裏的這一段線。
昨晚是跟小丫頭擠一張床的,安兒雖然已經十四,但瘦瘦小小的,倒沒什麼男女之防,但長期這樣肯定不行,而且夏天兩人睡太熱。
他很輕鬆的將門板卸了下來,然後將白天的坐的長板凳一擔,一張床形成。
拿出一個破舊的鐵磁盆,他突然無聲的笑了起來,他想到了自己經曆過破手機換鐵盆。
將晚上自己帶回來的艾草點著,扔在盆裏,蚊子立馬少了很多,雖然煙味重了些,但開著門,倒是可以忍受。
“哥,老叔爺叫你去幹嗎?”
安兒一直沒睡在等著他,雖然很倔強,但小丫頭似乎挺怕一個人呆著,有了少許的童年陰影。
“他給了我不少錢。”
說著,他將口袋裏的錢掏出來,遞給了安兒。
“哥,我們也要去城裏打工嗎?”
聲音中帶著顫抖,安兒其實很聰明,她已經猜到叔爺給錢的用意。
看著隻有前世自己女兒大小的安兒,他有些恨起她的父母來。
“城裏肯定要去,你還要讀書,要上大學,不過現在我們先要解決村裏的困難啊。”
“明天開始,我教你讀書,得把你的基礎補起來。”
聽到要讀書,安兒遲遲沒有搭腔。
就在他以為她已經睡了的時候,她的聲音再次傳來:
“大學好玩嗎?”
“大學是夢想的殿堂,是青春的激揚,是個性的飛揚,是漫漫遠方路的基石,是造夢的工廠。你會認識很多很多同齡的朋友,你再也不會覺得孤單,每天過得都像過年般歡樂。”
他拿出前世忽悠女兒奮進的那套,對安兒說著,也不管她能不能聽得懂。
“過年不好,過年可廢錢了。”
安兒半天後,才給了他這麼一句回複,讓他啞然失笑。
也好,來到這個世界的自己,並不孤獨。
清早他起的很早,雖然兩人日子過得苦,但一日三餐一頓不少,生活就是這麼的有儀式感。
他沒等安兒燒好稀飯,就著太陽沒露頭的片刻清涼,準備觀察一下周圍的環境。
前麵的情況,他已經很了解,除了打井別無他途,但在這裏打口井的成本,估計得花掉全村一季收入的一半還要多。
村子左右是青山,所以沒可能有水源,村後雖也是山,但剛好是一座山的山尾,他記著後麵有個大清澗。
繞過山尾,果然聽到水流的聲音,雖然比記憶中小了很多,但至少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