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明白正旬的意思:因她與這兩位嫌疑之人多有接觸,於是現在他們懷疑她與此事也有些幹係,或者說——他們大約已認定了她與玉、鬱三人便是東山寺之事的主謀,即便她不是主謀,也定然參與其中。

究竟矛頭為何會指向她,這其中曲折是非,她已懶得去想。事到如今,她早已是生死不懼,這一去究竟結果如何,自然也無心再想了。

上雪走得悄無聲息,第二日柳夫人發覺的時候,她人已不見,房內的一切都未曾動過,隻有床上的包裹——柳夫人站在房中望著那重新係攏的布包,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思╩兔╩網╩

她並不知道上雪的離開是怕為她招禍,她隻以為上雪不願再見那少年人,因此看到那信物玉杯,便悄然離去了。一時她又是著急又是自責又是心酸,連忙出門要去尋上雪,不料剛一走到院中,便看到了大門外一個陌生又熟悉的人——

那少年人,果然來了。隻是她未能守住信約,就這樣把人弄丟了。站在院中躊躇了片刻,她去開了大門,開口說了一個“她”字,便不知該如何說下去,頓了頓,方說道:“你跟我來吧。”

少年人隨她來到收拾得整整齊齊房間,人已不在,隻有那包裹著舊物的布包,仍靜靜散在床上,房間的主人曾穿過的衣裳露出月白的一角,柔軟而安靜。

“我……一直沒有對她說,她也一直沒有問。”柳夫人輕聲說,“昨天我把這個給了她,我以為……她或許會來問我,卻沒想到……”

她沒有說下去。少年沒有說話,走過去慢慢打開包裹,衣物之下,一隻玉瓶和一對玉杯靜靜安放在一起,那綠意清冷,沒有一絲生氣。

她不願見他,甚至連一點關於他的記憶都不願帶走,她走得如此幹脆,絕情得如此幹淨利落,她……當真是瀟灑。

心頭一陣悶痛,他低頭,一口鮮血吐出,血色烏黑。

這——就是心痛的滋味啊。她默默捱受了那麼久,卻從來隻是含笑和沉默,直到能夠習慣,沒有一個人,能知她的苦……沒有一個人。

她究竟有多堅強,才能孤身承受加諸於身的一切;他……又究竟傷她有多深,可以讓這樣的她終於破碎了笑容,終於崩潰、空白……

“我——去找她。”他忽然轉身,低聲說了這麼一句。

柳夫人忙道:“等等,你——”

話未說完,眼前舉步欲離去的少年忽然晃了晃,然後便無聲地倒了下去。柳夫人連忙上前一步扶住,低頭看時,卻見人已昏了過去。

她看著少年唇邊殘留的暗黑血跡,心中微微發涼:莫非那飲鴆之法,這麼快便已到極限了?

作者有話要說:你是製毒專業的吧?是吧?是吧?是……吧……

為嘛我要寫這麼多糾結死人的毒藥,我囧……

四十九、故人已被風塵蓋

上雪隨正旬一路北上,原以為這一行會遭遇些什麼,卻不料居然平安無事,一月之後,順抵武林同盟所在之地——漢中。抵達後正旬將她交於同盟弟子,便匆匆離去。

那同盟弟子一眼看去便可知是個負責迎送之事的小卒,上雪與他說了兩句話,他卻充耳不聞,隻管在前帶路。這情形令人一時有些茫然,上雪四下張望了一番,也不見其他人,現在所走的這條小徑寂靜幽深,兩旁盡是森森樹木,遮掩得天光都陰暗起來。

那同盟弟子帶著她並未走多遠,很快便拐了個彎,隻見前方不遠處守著一個人,他將上雪帶上前交與那人,說道:“小心看好了,若是丟了人,你可吃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