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間上雪閉門不出,除了一日三餐送飯之人外,她也未要求見任何人,也沒有詢問過什麼時候放她離開。正旬不知她是何想法,每日問過送飯之人她的情況,卻隻知她這些天來一直很安靜,其他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寺院清靜,上雪所住之所又是清靜中的極清靜處,確是靜心佳境。十日已足夠她想清楚許多事,於是她靜靜地等待那個人出現,然後,便可以做出決定。

此夜月涼如水。有微微風動,樹影斑駁。

木屋四圍俱是森森樹木,或搖曳蔥蘢,或掩映深深,樹影之中隱隱可見一條幽幽小徑。夜風輕拂,隻有蟬噪葉響,不聞人聲。%思%兔%網%

小徑盡頭,木屋之前,忽然閃出一個人影。此人想必是一路隱於濃密的樹影之下,所以直到木屋前無可隱藏的空地上才現身。然而這人甫一現身,樹影之中便走出一人來,道了一聲:“阿彌陀佛,鬱施主來了。”

月色透過枝枝葉葉灑落而下,映在那僧人臉上,木屋前的人微微一笑,道:“卻是讓正旬大師久等了。”

鬱輕辭麵對正旬站在木屋前,正旬出現於此本是意料中事,他並沒有意外。正旬卻微微有些尷尬,畢竟這手段並不十分光彩。低念一聲佛號,正旬道:“出此下策,情非得已,實是罪過,老僧自應墮阿鼻地獄。然而鬱施主當日既已坦承自己便是元凶主使,便當伏法。”

鬱輕辭淡淡一笑道:“伏法?敢問大師,要在下伏於何法?若論殺人之罪,非止在下一人,大師可知當年宋珩征伐南國北朝,手染多少鮮血?這天下江山,俱是血肉鑄成,公理正義,也不過是勝者為王罷了。”

正旬道:“如此說來,鬱施主是不願聽老衲一言了。”

鬱輕辭道:“大師想要我如何?束手就縛麼?”

正旬道:“阿彌陀佛。若論及兵戈,已是下下之策,老衲實不願為之。”

鬱輕辭微微笑道:“以無辜女子作誘,豈非已是下策?既然此計可行,大師還有何不能行之事。”

“阿彌陀佛。”正旬低眉念了一聲,道:“既如此,老衲便不多言了。”

話音方落,木屋之中忽然燭火亮起,旋即門開。兩人目光皆望向木屋,但見門開之處,一位白衣女子從木屋內走出,在門前站定,向正旬道:“大師可否容我與他相談幾句?”

房內之人正是上雪。正旬見她如此說,略一沉吟,便道:“洛施主若可勸服鬱施主,自是好事。”

上雪向他點頭以謝,然後目光轉向鬱輕辭,道:“跟我來吧。”

她轉身仍回到木屋中,並沒有回頭多看一眼。

方才她望向他的目光平靜而不見喜怒,他無法知道她心中此時在想些什麼,他也不知她現在想要做什麼。他知道木屋之外已有布置,此時他尚有三分希望破圍而出,然而一旦入了木屋之中,便必然是困死之局,無法可解。

但,既入陷阱之中,便早已不計生死。縱知凶險,亦不能放,也……不願放。

五十七、但是有情皆此般

木門在身後緩緩闔上。

木屋之內隻有一張木床,一張木桌,上雪一語不發,慢慢走到桌前站定,然後忽然轉身,目光迎視向靜靜站在門邊的鬱輕辭的眼睛,微微一笑,道:“你已入我彀中,然而此刻或許悔之未晚。”

她眸中閃爍著奇異的光彩,唇邊的笑意是莫名的,仿佛身在神秘的迷霧之中,令人無法猜測她心中所想。

然而既已決意賭她心意,他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