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倆沒事吧?沒事就好,就好。這孫子剛才醒了一次,居然還想反殺我,去特麼的!我侯帥是什麼人,也是他能反殺的?本寶寶甩手就是七十九個連環無敵巴掌,抽得這丫的嘴都腫成饅頭咯!嘿嘿!”
不等我開口問話,侯帥卻先猙獰一笑,一邊將扶著的十叔朝前一送,後者果然嘴巴紅腫老高,人也順勢跌落地上,摔了個狗啃泥,另一邊也衝我們打招呼,並說起詳情。
這事說來很簡單,但聽在我耳朵裏,卻有種說不出的玄幻感。
用侯帥的話說,就在我們大概過了陰陽橋那陣,十叔突然醒過來,見我和江琳璃都不在,侯帥又在打瞌睡,他就打算掙脫。
卻不想這一掙卻驚醒侯帥。
於是,接下來的十多分鍾裏,可憐的十叔慘遭侯帥抽打,左邊臉打了打右邊,右邊臉打了再打左邊。
來來回回幾十次,他嘴巴就成這模樣。
“七歌,我這抽人的本事還行吧?這孫子也是二,就算你們不在,他自己中毒也跑不遠,要脫身,最少也綁架我啊,可偏偏不。非得撞我槍口上,讓我爽快一把,真是夠解氣的。”
“不過話說,這家夥臉皮特厚,抽得我手都腫了,最好快點撤退修養幾天。另外我想問個事啊,咱們都到這最後一關,江爺都這麼熟練打開這七彩琉璃金字塔,下一步是不是可以緩一緩,出去弄點吃的,洗個澡,睡一晚上再來啊?”
他說這話時,剩下的猙獰之色,卻是盯著江琳璃說的。
侯帥剛才的猙獰倒是衝著十叔,可現在這話,我越聽越不得勁,雖然他沒有挑明,被指著說的江琳璃也沒自我辯解,但總覺得哪裏不正常。
放在從前,他絕沒有膽子和江琳璃正麵肛。
一直都是江琳璃笑罵侯帥。
而侯帥卻在我這哭訴,撒嬌,賣“本寶寶”人設。
想不到,隻是一天一夜的工夫,他居然……居然變了,不但敢說話帶把子,而且暗暗有些指責江琳璃拖延時間,耽誤大家休息的意思。
這事,立馬變得有些不簡單。
“老帥的觀察力沒這麼強,不應該一上來就發火啊?而且,就算他眼力變好,也沒理由一下子就懟江琳璃的。他們兩個之間,莫不是有什麼別的事情?而眼下看來,唯一有可能讓侯帥改變態度的,隻能是和他單獨相處的這孫子!”
在侯帥和江琳璃互相淡漠對峙的時候,我這個第三方反而顯得有些尷尬,雖然我不敢明麵勸架,隨意站立場——畢竟兩人身上都有嫌疑,但為了顧全大局,也是想著他們一個救我命,一個替我吃苦頭很多,因此,趕緊出來平息。
先走過去,笑罵著給了侯帥一個擁抱,感謝他替我們監管十叔,還發現這死家夥的中二逃跑計劃。
然後,轉身笑著做主,提議撤退回到旅館,好好吃一頓睡一覺再說。
最後,等侯帥臉色漸漸緩和下來,也能附和我幾句,說蹭我大餐,必須吃西昌火盆燒烤,烤乳豬,而對麵的江琳璃也恢複淡淡的笑容,放下那個金字塔的尖端回原位,我們三人明麵上恢複當年三人組的樣子。
可我心底深處卻知道,經過這事後,一層看似輕薄、實則越來越堅固的隔閡,即將慢慢滋生在我們的心中。
或許是因為江琳璃隱瞞第一次進入九棺門的細節。
或許是十叔醒來後,抓著侯帥,施展離間計。
又或許,這一趟我們三人都太疲倦,江爺為了自救,我們為了救她,又有十叔、玲瓏老妖婆、三叔公、族長等人的外部壓力,和九棺門內一個接一個的機關重重的壓力,需要找機會排解一下。
總之,雖然他們兩人響應我的號召,並一起拖著再度被抽暈的十叔找出口,但我已然感受到一種莫名的鬱悶。
自此後三天內,三人間沒超過十句交流。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當我們都累得虛脫,幾天沒吃飯沒力氣時,卻在十年前的撤退之路——陰陽橋的對岸,找到一個水土流失衝開的出路。
這也成了我們這一趟持續數天的九棺門之行的活路。
輪到江琳璃拖著十叔,先一步出去。
我和侯帥緊隨其後。
但在經過陰陽橋最後一段路時,侯帥突然拉住我,看看前方穿過那個窄窄縫隙的江琳璃,又看了下橋下陰暗不見手指的深淵,忽地衝我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七歌你自個兒當心點,有些人可不是表麵上那麼……還有,你別忘了,十年前筱筱就是從這個缺口掉下去的。我不想,我最好的兄弟你,十年後也……”
“你個瓜皮瞎說什麼瞎帶啥子節奏呢?你讓我當心點誰?你可別告訴我是江琳璃,小心我抽你!到底你倆怎麼了?一個眼神怪怪,一個動不動要我提高警覺,警惕特務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