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與其說是針對慕容山莊,不如說是借題發揮,考驗臣子們的忠心,這說歸說,江州水軍從無到有談何容易,銀兩短缺百姓們又不願應征,你隻能先應下再見機行事。”
袁熙隻能應下,鄒邦彥又說:“這天下間水軍慕容山莊最強,其次就是淮揚,建造水軍少不了找他們伸出援手,到時候能幫你的就是傅山兄這個淮揚府的通判了。”
袁熙點點頭:“也算是不幸中大幸,虧得當初傅山兄為了夫人高興,受了淮揚府通判一職。”
鄒邦彥笑道:“傅山兄看起來刻板,其實也是情種,別看夫人其貌不揚,那在傅山兄眼裏就是仙女下凡,事事要夫人高興他才高興。不過,這淮揚府所在的江南,有人更為關心袁兄。”
袁熙茫然問他是那個,他挑眉說:“就是鳳陽王府小王爺鳳林岐,這也是路過淮揚時,傅山兄悄悄說起的,說是掣肘你吧,為你擋了程同周幾道奏章,說是抬舉你吧,上次江州孫知府擬提拔從六品的州同,他又給壓下了,還有一件舊事,袁兄不知情吧?”
袁熙聽他說到鳳林岐,倒愣了愣,一直也沒想起他來,看著鄒邦彥賣關子的得意神情嗤道:“對這些大人物沒有興趣,什麼舊事,愛說不說。”
鄒邦彥嘻嘻笑道:“沒有興趣袁兄問什麼,當初金殿上欽點一甲,袁兄和另兩名男子被女皇陛下點名,當時沒有我和傅山兄。”
袁熙歪頭看向他,他又說:“袁兄當時直勾勾看著鳳小王爺,是以沒注意到那兩位,可是如果是我們兩個,觀燈時能認不出你嗎?袁兄沒想過?”
袁熙搖頭:“那個有你那麼多心眼兒,沒想那麼多,淨因搶了燈羞慚了。”
說起那燈,鄒邦彥也大笑起來:“你那日定是得罪了嫂夫人,一門心思討美人開心,別的都顧不得嘍。”
袁熙想起那日悠然而笑,他又說:“另兩位其實是狀元榜眼的人選,可是他們沒管住眼睛,直勾勾看著女皇陛下,女皇陛下一生氣,說他們色迷迷的,就把他們兩個打入二甲,順理成章袁兄就是狀元。”
袁熙愣愣說:“有這回事?你又拿我尋開心不是?”
鄒邦彥搖頭:“這次沒有,當時崔大相國也是首肯的,可鳳小王爺在旁說,鄒邦彥是官宦子弟,傅山是士人之後,袁熙出身寒微取探花為妙。女皇陛下不準,崔大相國也說自己就出身貧寒,不能以門第取士,後來鳳小王爺悄悄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他就笑著允了,女皇陛下自然聽他的。”
袁熙也摸不透鳳林岐何意,就柔兒和他的關係也不能害他,可也不像在幫他,對鄒邦彥笑道:“誰知道這些大人物想些什麼,來一局棋該用飯了。”
鄒邦彥擺了棋盤笑道:“又拿棋譜上的招數對付我不是?我還真不怕,我也費盡思量,他跟崔相國說了什麼,崔相國就笑著允了,我也曾問過家父,家父也搖頭,這不像是崔相國的行事風格......還有啊,袁兄不是吹噓嫂夫人棋藝精湛嗎?哪日能和嫂夫人對弈一局?”
袁熙落了一子笑道:“那麼多廢話,該你了。”
鄒邦彥笑著落了一子:“你金屋藏嬌,誰都不讓見是吧?偏偏那日在雲府碰上了,嫂夫人還真是人見人愛,素歆那麼眼高於頂,在她麵前也服服貼貼的。”
袁熙聽他叫素歆,就瞟他一眼:“你倒是跟誰都熟。”
鄒邦彥嬉笑中瞄著袁熙:“你又輸了。”
......
66
66、樂笙歸來 ...
荷花亭亭盛開時,全家人湖上泛舟歸來,大門口站著一人,遠遠看見袁家二老身影,跪下就磕頭,瓔珞一眼看過去就覺兩腿發軟,死死抱著元暉靠在身旁牆壁上,緊咬著嘴唇,臉色煞白煞白,水柔凝神看去,可不就是尋找了近一年半的樂笙嗎?
樂笙清瘦了許多,粗硬發黃的頭發淩亂束著,麵頰上沾染了風霜,眼角眉梢卻添了溫和,不若以前總是霸道好鬥,袁守用看著他一下下在青石板上叩頭,額頭慢慢滲出血來,長歎一聲,一年多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苗春花則抖著手指著他:“你你你......”
袁守用想讓他起來,卻說不出話,頷首示意水柔,水柔過去扶他起來,他不顧水柔阻攔,硬是衝著她磕了三個頭,嘴裏說是:“多謝嫂子相救之恩。”
一家人懵懂不知他所說何意,水柔扶他站起身來,他一步步走向瓔珞,瓔珞緊盯著他,嘴唇亂抖著,他叫了聲瓔珞,瓔珞的淚刷得一下流出來,樂笙手撫上她臉頰去擦,眼淚越擦越多,簌簌落在他手指上,流過他的掌心,滴在小元暉臉上,小元暉咯咯笑著,咂摸著嘴唇品嚐著娘親一年多來的苦澀與心酸......
袁守用苗春花顫巍巍坐在門口石階上,韓大叔和韓大娘過來攙扶,卻怎麼也起不來,水柔看瓔珞抱著元暉的手越來越緊,過去把孩子接過來,樂笙抓住瓔珞雙手,又叫了聲瓔珞,聲音有些哽咽,瓔珞泣出聲來,一把推開樂笙,雙腿一軟坐在地上痛哭嚎啕。
樂笙蹲□哄勸,瓔珞隻自顧哭著,苗春花心疼女兒掙紮著要起身去扶,袁守用的手覆在她手上攔住她說:“瓔珞平日大咧咧的,樂笙杳無音訊,她獨自服侍公婆,十月懷胎生下元暉,卻很少掉淚,也從未說過後悔喊過苦累,如今樂笙回來了,就讓她盡情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