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徐徐吹來夏風倒是十分涼快,趙宛如靠著右側的車窗,從窗子出看著馬上的李少懷,她將她側臉的輪廓一覽無餘。
幸而李少懷是一個道士,才能與她們這般走得近,若是別家的男兒什麼的,馬車內有待嫁的小娘子定是要避嫌的。
“阿姐不是一向不喜歡坐旁邊嗎?”
趙宛如坐馬車一向都隻做正中間,這段日子趙靜姝算是摸透了一些她的性子,談不上怪異,也談不上清冷,隻是讓人有一種十分老熟深沉的感覺。
“長夏風好,樹也盛,景色極佳,興趣使然罷了。”
趙靜姝莞爾一笑,“就不知,阿姐這興趣出在何處!”
趙宛如撇過頭,深深看向李少懷,李少懷早已經夾了夾馬肚子走在了前麵,她望的,是她微濕的背影,“自然是眼前。”
趙靜姝不笑了,沉坐著,“阿姐是看上師兄了嗎?”
阿姐是看上師兄了嗎!
這句話,時隔數十年再次響起,趙宛如依舊記得那麼清晰,她的回答如從前,但比從前更加肯定,“是!”
趙宛如知道,上一世三妹因這一個字而退縮,隻因趙靜姝是官家最寵愛的女兒,隻因李少懷心裏隻有趙宛如。但是三妹是真心喜歡李少懷,以至於大婚前一日她知道了李少懷女兒身後仍舊無悔。
“以師兄的性子,定然不喜功名利祿,以官家的尊嚴,定然不會讓阿姐堂堂一個公主嫁給一個道士。”
“哦,是嗎?”趙宛如亮著眼睛。
隨後嘴角一抹淺笑,意味深長道:“官家是不會允我嫁給寒門道士,可李少懷,她不是。”
大宋的門第,壓垮了多少有情人。
趙靜姝聽不懂阿姐的話,可從字麵意〓
美人卷珠簾,李舒攏起那一排珠簾讓雍容華貴的女子先行,劉娥瞥了一眼望窗外甚亮的月色,挑眉道:“都快中秋了,元貞怎的還不回來?”
玉手下放,珠簾隨之擺動,李舒跟隨在她身後緩緩道:“先前是澶淵在開戰東京不太平,如今戰事停了想來也是應該要回來了。”
說到澶淵一戰劉娥頓住腳步轉身,淡妝不掩氣質,雍容大度,“本來官家的意思是借祈福讓你們母女二人與楊淑妃遠離開封府去南方避難。”
李舒膚色在燭火下顯白,看上去要比她年輕很多,福著身子感恩道:“聖人還在大內,”李舒忽然記起了劉娥和她說過私下隻要稱呼她為姐姐的話,“淑兒與楊妃姐姐如何舍得棄姐姐不顧逃去。”
劉娥輕皺著眉頭無奈道:“我乃大宋國母,天下的表率,”隨即舒展著眉吐氣一笑,“好在天佑大宋,這仗贏了。若是戰敗,契丹人的鐵騎入了東京城,我這婦人倒無所謂,可是你還這般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