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人看著落水的人瞬間被泥沙吞噬勾起了嘴角,下令道:“棄船!”
數十艘小船從大舟輪以及岸邊駛來,用著長長的竹竿試圖打撈,但都隻是徒勞。
黃河的血水淹沒了這場大火,也吞噬了數十人,奏報傳回京都。
“八百裏加急,黃河沿岸雪崩,水賊襲船,殿前都指揮使負傷昏迷,殿前步軍都虞侯戰死,安撫司事落入黃河下落不明,死傷三十人,下落不明者八十三人,共計一百一十三人。”
朱漆金字牌上來的八百裏加急消息念出,飛來橫禍,舉朝震驚。
事變當夜收到消息的張慶率親信連夜從東京出發,持禦前金牌迫使東京城門特例而開。
東窗剛放出一道白,惠國公主府因幾個人的到來而變得氣氛壓抑,聽得消息的內侍女官登時皺起了眉頭。
“丁紹文落水但是被救回來了,不過他中毒了,即便不死也要元氣大傷。”說到這兒,她還是有些高興的,李少懷並沒有顧及錢氏而婦人之仁,沒有辜負公主,“張士城不是戰死的,是在...”是在李少懷落水之後自殺身亡的這話雲煙說不出口,“他是自刎而死的!”
“此次事情敗露,將計就計乃是張士城反叛,丁紹文醒悟過來定然不會放過他,他是想以死保全妻兒!”比起張士城的死,趙宛如側頭抬眼問道:“駙馬呢?”
雲煙有些猶豫,“駙馬被逼跳入了黃河中,撤退的人馬下黃河打撈也未見蹤影。”
僅一句話就讓她先前所有的欣慰消散,僅僅幾個字就讓她失了魂。
若是這樣,那麼張士的死,則是在求趙宛如放過他的妻兒,他熟知丁紹文,所以他隻敢把命賭在趙宛如身上,他不信趙宛如會比丁紹文更狠。
——哐當——啪——
光滑的青地板上,碎了一地白瓷,沒了重心的人像丟了魂一樣癱軟,倒塌時幸而被身後的人拉住。
雲煙抱住有些失神的人,撇頭道:“張翊衛已經親自帶人連夜出了城,駙馬他...”
“這是黃河啊!”失神的人瞬間失控,瞪著血紅的眼睛試圖掙脫她的禁錮。
“就是因為是黃河,即使公主您親自去了,也無濟於事。”
“難道我要眼睜睜看著她被黃河吞沒嗎?”
“那你去了又有何用?”雲煙鬆開手,語氣不再柔和,不等趙宛如開口,怒紅著眼冷笑道:“一同赴死麼?”
“…”
“他不是公主看中的人麼?怎麼!如今連公主都不信任了呢?”語氣冷漠到讓人窒息。
趙宛如站定的身子一震,跌跌撞撞撫倒向了門口,沒過多久後發涼的肩頭被一隻溫熱的手輕輕覆上,伴隨著一聲無奈的長歎,“雲煙相信公主的眼光,雲煙不忍公主難過,請公主安心等候,雲煙會替您尋回駙馬。”
雲煙走後小柔扶起主子,這消息,她簡直不敢相信,“黃河兩岸怎麼會雪崩呢,聞所未聞!”
她側抬頭看向陰沉的天際,“如果是你安排的,那麼...”
動靜震驚到了數裏外的鄭州城,知州與通判派人出城查探,點燃火把在兩岸搜尋打撈。
“頭兒,順著白線找到了盡頭,但是沒有人影!”
“頭兒,這黃河分支這麼多,會不會人已經...”
眼角幾處染了血的黑衣人看著一望無際的黃河皺起眉。
“報,鄭州知州率人馬來了!”
看著幾具漂過來的宋兵屍體,雙目隆起,“先撤!”
朦朧的黑夜逐漸變白,安靜柔和的風突變狂虐,黃河沿岸下起了傾盆大雨,雨水衝刷的殘船上的血跡。
一陣狂風吹開破廟的殘門,紫衫女子邁著無聲的步子運力將厚重的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