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著既然喊都喊到這個份上,不如就陪他配合個徹底,能不能醒歸結了說有個命數在那擺著。

提了提精神說道:“樊天,你年紀輕輕,如何現在就肯死了,這世間還有大好的風景沒有看夠,大把的銀子沒有花夠,大堆大堆的姑娘……還沒享受夠。你要是現在死了,就有人坐你的位子,花你的錢,玩你的女人,還要站在你墳前笑你白癡,把這一切好東西都拱手相讓了。天上地下,再找不出一個比你還白癡的白癡!”

戍成張著嘴看著我,半晌冒出一句:“姑娘,你……你怎說得出這些話……”

我的臉落後地一紅:“你不是叫我說些激勵他的話麼?我覺著刺激刺激他,興許他能覺悟得快些。”

樊天的眼皮子動了一動。

戍成十分欣喜,忙道:“想來是有些效果,不如姑娘你再加些力道……恩……不如……不如……你就誆誆王爺……說你要肯醒了,明兒我就嫁給你!”

我嚇了一跳。

第五十一章 誆騙(上)

“這話怎說得出口?”我瞪著眼看著戍成,義正辭嚴地說道,“我豈是那種隨隨便便就許諾終身的人?”

戍成打著“哈哈”說道:“不過是誆他的麼。除了你我,又無旁人聽到。”

你怎知沒有旁人聽到,無過不定化成個蚊子還是飛蛾在這裏撲騰呢。

我擔心的不是說了這句話樊天真醒了過來,被他聽到害臊,我擔心的是,無過聽到這話從半空中騰出張臉來,會活活嚇死一個頗有些趣味的管事。

掂量掂量,我附在樊天耳邊輕輕含糊地說了一句:“你快起來吧,我嫁你便是了。”

說這話的時候,我莫名地心頭一熱,臉上更是十分響應,從頭燒到脖子根。

樊天順順利利地睜開眼來,對著我燦爛一笑。

我與他的臉湊得極近,被他兩隻突然睜開的眼睛活活嚇了一大跳。

“你……”

“你什麼你,你今日說的話,我可是字字刻在心頭裏,你想反悔是悔不了的了。”樊天一臉的得意。說著,撐了撐手爬起來,像是有些艱難的模樣,對戍成說,“快過來給我揉揉,我躺了這半日不能動彈,腰傷似乎又重了些。”

戍成歡快地上前給他揉搓著,眼神十分躲避我。

我算明白竟不是我誆樊天,倒是他們合夥起來誆我。

我抬腳要走,被樊天一把拉住,身後傳來他略帶哀怨的聲音:“別走……這麼久不見,陪我好好說說話。”

我沒膽轉身:“我原不該來,被你們主仆二人誆來了,你沒事就好,好好歇著吧。”

然後我聽到戍成“細漱細漱”地與樊天說道:“王爺,我聽那個叫無過的說他們明日要成親,王爺可千千萬萬要留住姑娘。”

我無比懷疑戍成是不是哪個宮裏出來的太監,嘴上那撮胡子是否是粘上去以保自尊的,否則怎養成這好嚼舌根的癖好。

“你……你要與他成親?”樊天寒寒地說道,似乎牽扯了哪裏的疼痛,倒抽一口冷氣。

“王爺,時候不早了,你好些休息。”我終究沒勇氣承認。

我看不見身後是樊天還是戍成做的手勢,隻聽得“呼啦”一下,先前靜得出鬼的門口仿佛從地底冒出來的人,裏三層外三層地將我堵在門口,我便是化個蒼蠅也飛不出去。

難得的是,他們在外頭站了這許久,竟能一絲聲音也不發。

我忍住一口氣回頭,戍成忙又若無其事地掉過頭給樊天推拿。

“你要留我,大可以好商量,深更半夜叨擾這麼多人,你不睡覺人家還要睡呢。我瞧著領頭這幾個小夥子,年紀還輕,都還在長身體的時候……他們的阿娘若是知道在這裏受委屈,不知道有多心疼。”

樊天沒想到我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愣了一愣。半晌才道:“他們拿陳王府的俸祿,理當為我效命,陳王府自我掌管以來,沒有一件事比今晚的事更重要,他們膽敢這時候去睡了,我便叫他永遠都別醒了。”

真是受之有愧。我從記事起至今從未如此愧過,是以愧得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