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就是這樣難以以理智界定的東西,人總是無意間地偏向與自己相處更久更親密的那一個,又總是難以自控地憐惜看上去更弱勢、更需要關愛的那一個。
窗外風吹進來的人聲忽然又變得更喧囂起來。
顧瑟向外看了幾眼,心裏默默算了算時辰,站起身來,福身道:“打擾殿下許久,實在已經不該。如今時辰不早,家慈也該惦記,臣女便先告退了。”
夙延川也向窗外看了一眼。
他今天來白永年府上,原本就是散心的,在這座水榭裏已經待了許久。前頭鄭敏萱和仆婦的對話、後麵顧瑟的吩咐,他都聽的清楚,隻是有沒有放在心上而已。
他喚道:“楊直。”便抬手指了指麵前的棋盤:“為顧姑娘帶上這副棋具。”
他看著顧瑟微微有些訝異地看過來的眼,忽地勾起唇角:“怎麼,隻許你給我送謝禮,孤就不能送你謝禮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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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瑟回到眾人聚集的花廳的時候,一場熱鬧已經落下了帷幕。
一眾賓客都已經告辭退場了,廳裏隻剩下顧九音母女和顧家的女眷們。
白湘靈就拉了顧瑟的手,叮囑道:“阿苦,往後光祿卿鄭大人家有什麼邀請,你可千萬不要貿然就去,就是實在推不掉的,也要時時和姐妹們在一處才好。”
顧九音也拉著她坐在自己身邊,道:“今日多虧了你提醒我,誰能想到沒有出閣的女孩兒竟有這樣大的膽子。”她唇角似笑非笑地,眼中都帶了冷意:“若是一個不防,今兒我竟要抬一個和你靈姐姐一般大的妹妹進門來,沒得要惡心我。”
蔣氏笑道:“自來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大姑奶奶是至誠君子,可不是不提防這些歪門邪道的行徑。”
雲弗輕咳一聲,道:“罷了,橫豎大姑爺心裏也是個有數的,大姑奶奶隻管把心放在肚子裏。”
在零碎而避諱的言辭中大致一串,顧瑟也猜到了鄭敏萱到底做了什麼。
想起夙延川說“我也有謝禮要送你”的時候的樣子,她微微地笑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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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過了兩、三天工夫,顧九枚在鍾老夫人屋裏請安的時候,就提起了光祿卿的事:“今天有人彈劾光祿寺卿鄭大人妄結朋黨、處官不力、縱子強買田宅,雖然沒有下獄,但陛下卻也大發雷霆,當即指了鄭大人一個冠帶閑住。如今光祿卿的位置就得了空,少卿孫大人請我喝酒,話裏話外都在問大哥這幾日得不得空……”
坐在鍾老夫人下首的顧九識一口茶沒有飲完,聞言笑道:“不巧了,胡遠山胡老先生下帖子邀我明日去望京山爬山,日子已約了有些時候,隻能拂了孫大人美意了。”
鍾老夫人道:“你這幾天都在大內輪值待詔,好不容易逢著休沐日才回了家,還不能好好地歇一天。”
顧九枚道:“母親勿要怪罪大哥,大哥在外交遊廣闊,不知道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
顧九識也笑道:“實是已經約了許久,頭兩個月就邀我了,一直沒有成行,再推下去,不要說是夏花秋月,怕是隻能往鹿溟賞雪了。”
顧九枚也垂下頭飲了一回茶,聽他們說完了話,才又開口道:“大哥月底可抽得出空閑麼?有個朋友想辦一回文會,力邀大哥去指點一二……”
顧九識問道:“是什麼朋友?若隻是尋常交遊,你隻管告訴他把帖子直接下到我這裏就是。”
顧九枚道:“是在狀元樓遇上的一位十分爽闊的才子,姓冉,雙名正信,他少年時便有一篇《上都賦》,曾傳譽一時的,大哥你一定聽說過。”
顧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