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就讓神仙下棋去。和他一介武夫又有什麼關係呢?
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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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瑟看著埋頭裝睡的越驚吾,也隻能帶著笑搖了搖頭。
她把手裏幾張輕飄飄卻又重於千金的契紙仍舊放回盒子裏,取了另一個匣子在手中。
這個匣子就比之前那個輕一些,是溫溫的木質了。顧瑟卻皺了皺鼻子,將持匣的手貼在鼻端嗅了嗅,果然就有一股難以辨察的香氣縈在指尖。
再細細嗅時,那香就消隱了,空氣中隻有些微淡薄的苦意。
那一點幾不可察的香和苦,正像是她這時一點難以言明的心緒。
她握著那個盒子,一時之間,竟有些不想去看該是收在裏麵的那一封信。
她今年已經十四歲了。
因為跟著父親在京外任所的緣故,至今都沒有訂親。
從去年年初開始,祖母和母親來的信裏就一直催促著父親把她送回京去。
在夢裏,姐姐顧笙在慶和二十年被封為了太子妃。
她也曾經想過,現實會不會如她的夢一般重演。
可是竟也沒有。
十七歲的顧笙直到現在都沒有被賜婚,甚至也沒有說親事,不知道二嬸蔣氏是怎樣說服了鍾老夫人和雲弗,抑或是顧笙自己做了怎樣的表態,讓祖母和母親竟然都保持了沉默。
顧瑟卻覺得有些茫然了。
她做了那樣一場收梢慘烈的夢,而醒來之後想要去做的事,無非是保護她想要保護的人,不要走上夢中的苦痛結局。
祖父、父親、母親、顧笙、顧璟……也包括夙延川。
這一次,夙延川沒有娶顧笙。
她遠離京城,不知道這其中的緣故。
但她卻知道,這樣的顧笙就不必出於這樣那樣的原因背叛夙延川,也就不會再被皇後賜綾。
而夙延川總歸是要成婚的。
他是國之儲君,負擔著朝野的期待,這種期待不僅僅關乎政令,也包括意味著國朝穩定傳承的後嗣。
以顧瑟夢中的記憶,太子加冠以後的一兩年裏,白太後忽然開始非常熱衷於召見帝都適齡的少女——顧笙當時也是因此進入了白太後的視線。
而已經拖了兩年的夙延川,想必白太後此刻亦是十分焦慮吧。
顧瑟摩挲著沉香木質地溫柔的表麵,把她記憶中年紀合適的女孩子們一個一個地回想。
越驚吾伏在那裏好一陣子,都沒有聽到顧瑟的聲音,忍不住抬起了頭:“瑟姊?”
她坐在那裏,卻像是一尊琉璃做的美人,一陣風來,就會粉身碎骨一樣的空茫。
顧瑟有些恍然地回了神,疑惑地看著他。
越驚吾道:“瑟姊在想什麼?”
顧瑟脫口道:“我在想哪家的小娘子更適合給殿下做太子妃呀。”
越驚吾跳了起來。
他瞠目結舌地看著顧瑟,道:“瑟姊,你在說什麼,什麼叫哪家的小娘子做太子妃……殿下他信裏都寫了什麼啊!”
顧瑟眉梢微顰,道:“多大的人了,還這樣不穩重,還不坐下。”
越驚吾就訥訥地坐了回去,一眼看見顧瑟手裏的木盒還沒有打開過,才放了一半的心,又瞄了顧瑟一眼,想要說什麼,想了想又放棄了,隻看著顧瑟解了腕上的鐲子,扭開了端口,從中空的鐲管裏倒出一枚指甲蓋長短的小小銀匙。
機簧嵌進了鑰匙,啪嗒一聲彈開了。
盒子裏的信掉了出來,落在顧瑟懷裏。
夙延川書信一向簡短。他事務繁雜,尤其是今年除夕宮宴之後,慶和帝龍體微恙,令太子監國,他的聲望和責任都與日遞增。
他筆跡淩厲,不長的信被他寫得墨跡淋漓,破紙驚飛。但語氣卻溫和,問她開原諸事,因上個月開原府報了旱兆,問後來可曾下過雨,又問越驚吾學業,再說京中朝局,隻在最後一筆提到匣中地契,說聽她在開原為善義事,擔心她花光了脂粉錢,為她貼補些私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