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與姐姐說,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也不與姐姐說,疏不間親,血濃於水。”

“更不與姐姐說當年父親和母親想要親近姐姐的時候,姐姐是怎樣哭著推開,說‘要二娘’。”◎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當年家中是怎樣的安排,父親是怎樣的際遇,姐姐也不過正牙牙學語,生恩養恩,原本不是姐姐能決定的。”

她道:“但姐姐說了這樣多,是覺得自己隻是顧家的女兒,但父親本人的榮光,都與姐姐無關,是也不是?”

她就冷冷地問道:“那不知道姐姐,在外麵行走的時候,和莞姐兒誰做主,誰做配?”

顧笙一時無言,微微側過了頭去。

她不說話,顧瑟也沒有再說話。

顧瑟低下了頭,撫平了裙擺鋪在座位上微微泛起的褶皺。

千金一匹的天水綾,隻有“夜雨染成天水碧”一色,而動如天河夜照。一年織成不到十匹成品,據傳盡數進上了宮中。

她將不知何時掛在上麵的一根發絲摘了下來。

窗外風色徐徐。

顧瑟將手探出去輕輕一揚,那根細細的發絲就隨風飄去了不知名的方向。

屋子裏安靜了一霎。

顧瑟今天本來無意要與顧笙爭執,也不想顧笙太過難堪。

她在緩了緩語氣,放柔了聲音道:“姐姐可知道何以山陽公主初時咄咄逼人,我們在開原的時候,秦王派人……”

顧笙卻霍地站了起來,打斷了她的話,道:“阿苦,父親官品再高,終究是臣子。”

“……是啊,終究是臣子。”

顧瑟微微怔住了,回過神來的時候,竟生不出憤怒,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顧笙今天給了她太多“驚喜”了。

她的姐姐,夢裏夢外,前世今生,是她改變了太多才讓顧笙變成了這個樣子。

還是顧笙本來就是這樣的人,隻是那時候她愚頑,從未真正地看清過她?

那些試圖提醒她同冉貴妃、山陽公主一係相處時稍稍注意些分寸的話,她再也懶於說出口。

她隻是淡淡地道:“姐姐,你記住。我顧家為臣竭忠,事君不事逆!”

顧笙拂袖而去。

顧瑟疲倦地揉了揉額角。

顧笙的立場遠遠地超出了她的預期。

雖然這一世中,夙延庚被迫就藩,數年以來都不在京中,似乎顧笙和秦王再也沒有交集的機會,但不知道怎麼,她心中想到這件事的時候,總有些隱隱的不安之感。

她前世似真似夢,無法說的真切,但她隻是以自己的身份生活了十年,在她視野之外的那些草蛇灰線,終究難以一一厘清。

顧笙與秦王結下私情,卻嫁給太子,而後又與秦王私通,為他生下皇孫夙懷謹,是她一生誤己誤親的罪孽所在。

這一世顧瑟借顧九識和夙延川的手,因勢利導,迫使秦王遠走易州,原本是要把這段孽緣從頭斬斷。

但她實在沒有想到,顧笙竟然還是這樣義無反顧地倒向了冉貴妃一脈。

夙延庚的蠢毒,讓顧瑟既輕蔑,又由衷地作嘔。

想到他上一世中,為了謀奪大位,為了殺死自己的兄長,將西北咽喉平明關論斤賣給了對中原從來虎視眈眈的管羌人。

羌人會嚐到了甜頭就收手嗎?

想想昌武年間的故事吧!

沒有平明關的鎮守,過了平明都護府,到帝都就是一片沃野,羌人的騎兵可以縱意馳騁,最擅長以戰養戰的遊牧民族,會吸幹中原大地的最後一滴脂血,在大燕朝的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