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而就戮……”

確切地說,是那年慶和帝冉貴妃在飲酒觀賞豹子取樂的時候,豹子卻忽然撞破了護欄,冉貴妃險些因此受傷。

那是慶和十七年的事。

顧瑟的表姊夫謝如意,就是因此護駕有功,被晉為金吾衛左將軍。

慶和帝勃然大怒,即刻命人徹查……查了大半年的工夫,卻一無所獲,所有的線索都表明這隻是一場意外的事故……

負責稽查此事的總管太監李存,就是戴永勝培養多年的義子。

因為實在查不出結果,就被怒火不熄的慶和帝當作首惡,杖斃在了庭下。

慶和帝在位二十年,雖然性格有些軟弱、多疑,但總的來說,尚且是一位稱得上寬容的“仁君”,對朝臣,對百姓,都實在算不得苛刻。

他少有的暴戾,幾乎都出現在與冉貴妃相關的事情上。

夙氏多情種!

齊元達心中也有些感慨,他看著端坐在圈椅裏的顧瑟,少女因為思索而微微凝著眉,顏色如畫,風儀儼然。

不知道這一位女主人,將來若是嫁給了這王朝最最尊貴的夙姓男子,會是個什麼樣的結局?

他斂去心裏的念頭,站定了腳步,徐徐道:“在義子壞事之後,戴公和永王這位長隨的關係沒有疏遠,反而變得更加親密起來。”

他用的是“永王的長隨”,而不是“永王府”。

也就是說,這種關係是非常低調、私人的。

顧瑟頷首。

齊元達語速不快,顯然也在思索、斟酌,道:“永王對待這個長隨,十分的信任、倚重。此人也是律州人士,在鄉中頗有人望與手段……戴公尋找血親多年,就是仰仗此人,才最終找到了顧三爺的妾室頭上。”

顧瑟忽然微微地笑了笑。

齊元達有些不解地望向她。

顧瑟道:“如此說來,連我三叔這位如夫人的身世,竟也是永王府的人先一步知曉。”

齊元達怔了怔,也微微有些感歎地道:“確是如此。”

顧瑟道:“那就請先生仍沿著這條線繼續摸下去,看看裏頭還藏著多少我們都不知道的事。”

齊元達應諾。

顧瑟又問道:“把我三叔將要回京的這件事鬧出風聲來的是誰,可查清楚了麼?”

齊元達這一次卻搖了搖頭,道:“隻查到了是文選司的一名小吏,與同年聚飲、醉酒的時候偶然說出去的……但那小吏卻在幾天前,因為酒後失足跌進了井裏!”

人死了,仿佛事過無痕,再無對證。

顧瑟心頭有些發冷。

這樣多的巧合,也就證明著絕不是真正的巧合。

她最不能容忍的,恰恰是這樣因為看似聰明實則愚蠢至極、為滅口隨意奪人性命的行為。

何況帝都是天子腳下,高官顯爵如過江之鯽,也使得帝都的權貴行事,反而多幾分顧忌和尊重,越是積蘊深厚之家,行事越是縝密……隻有那些新寵和外來戶,才會這樣的飛揚跋扈、自以為是。

這樣的事,連冉氏都做不出來了。

她垂下了睫,道:“這件事,我會想辦法的。”

聲音沉靜又冰冷。

齊元達聽在耳中,都覺得微微生凜。

他應了聲“是”,又道:“前日姑娘往芙蓉園去的那一回,停駐在街角的馬車主人,也已經查明白了,是……”

他臉上露出個稍有些微妙的表情,道:“是河洛沈氏嫡支的十娘子,閨名喚作‘留仙’的那一位。”

沈十娘,沈留仙。

齊元達這樣一說,顧瑟就知道了是哪一位。

按說女兒家的閨名,平常是少有給外人知道的,不單是避嫌,也是為了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