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指引下三跪九叩、山呼萬壽,才由宮人引著,分別往不同的座次上入席。
顧瑟就感受到斜下方有一道銳利的視線不偏不倚地落在她身上。
她垂下眼,以袖掩麵,將茶杯微微沾了沾唇。
抬起頭來的時候,就對上那目光的主人。
她心裏默默地數了數座次,那一桌是三品外官的家眷,少女踞坐在席上,她身材嬌小,容貌明豔,但神態十分的矜傲、醒目,幾乎不加掩飾地看著她。
與她四目相對的時候,微微嗤了一聲,別過了眼去。
顧瑟幾乎有些失笑地轉過了頭。
她與顧笙那日不歡而散之後,隻在鍾老夫人房中見過兩、三回,彼此都淡淡的,這一回重新坐在一張桌上,也有些涇渭分明的味道。
她沒有去看顧笙,也不知道顧笙一直留意著她,這時輕輕笑了一聲,道:“阿苦當真是奪目,那範氏一眼就瞧中了你。”
聲音極輕,若不是顧瑟耳目聰敏,幾乎就錯過。
顧瑟微微抬了眼,道:“素昧平生,她卻瞧中我做什麼。”
顧笙抿起了唇,一副笑吟吟的模樣。
顧瑟不耐煩與她猜謎,索性不再說話。
就聽上首的滎陽大長公主笑道:“……要讓臣說,這世間再沒有比太後娘娘更有福氣的婦人了。陛下這樣的孝順,太子爺也這樣的出色,如今太後娘娘竟就隻等著太子爺給娘娘生十個、八個的皇孫孫,到時候不知道先抱哪一個才好呢!”
太後就笑道:“罷了,兒大不由娘,咱們喜歡的,爺兒們可不一定喜歡。”
又十分給麵子地道:“這上頭,哀家就不如滎陽你的福氣,滿朝勳貴誰不知道貞哥兒爭氣,如今眼見著福安也這樣大了,滿京城的出挑兒郎,竟隨你挑揀呢。”
滎陽大長公主“嗨”了一聲,道:“福安這丫頭,臣都沒臉說。”
眾人的眼光都聚了過來,秦溪就微微紅了臉,嬌嗔似地喊了一聲“祖母”。
滎陽大長公主就拍了拍她的手背,十分親昵的模樣。
白太後坐在蓬萊殿的主座上,滎陽大長公主和淩皇後的席麵一左一右地布在兩翼。
淩畫約被皇後帶著坐在身側,此刻以扇半掩了口,笑盈盈地道:“縣主平素裏最大方的,如今這樣的小氣起來,我是不信的,一定有別的事。”
她是淩皇後的族侄,淩皇後與白太後又是姨甥,關係素來有些撲朔的親近。
她敢說的話,別的人卻未必敢接,因此氣氛就一時有些詭異地靜了下來。
淩皇後就輕斥道:“你這丫頭,縣主的事也敢亂說起來。”
白太後看了這對姑侄一眼,笑道:“畫姐兒還年輕呢,沒有出閣的小娘子,就是跳脫些也不為過。倒不要拘束壞了。”
淩皇後就恭敬地應了聲是。
冉貴妃嬌笑道:“可見皇後娘娘是最尊重太後不過的,怪道陛下時常同嬪妾說,要學著皇後娘娘的人品行事……”
淩皇後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隻是向太後道:“姨母,畫姐兒從八、九歲上就離開家裏,跟在我身邊,這麼些年,多虧她陪著我……如今她都十六、七歲了,女孩兒的花期眼看就耽擱過去,我這心裏又是舍不得,又是心疼,總想著要給她尋一門叫我放心的親事……”
全然把冉貴妃丟到了一邊去。
冉貴妃傾了傾身子,慵懶地支在了桌麵上,好像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似的,又招手喚了個小內侍,低聲吩咐了句話。
眾人心中各有思量,麵上卻都是一副其樂融融的神情。
滎陽大長公主就綿裏藏針地道:“這做娘的心思,臣也懂得,好好養大的姑娘,縱不是親生的,也想把她嫁做個正頭娘子,夫妻尊重,才能放得下心……畫姐兒樣樣都好,縱然是出身低些,有娘娘的情麵在,想必也是求娶者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