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環顧了一周,聞音、梨蕊和歲已都不在院中,倒是知雲帶著雙胞胎裏的妹妹歲闌跟在她身後不遠的地方。

她招了招手,轉身往花樹底下去。

兩個侍女規規矩矩地跟了上來。

顧瑟沒有要人扶著,她腳下有些深一腳、淺一腳的,但還是自己走到了石桌邊坐了下來,思緒也漸漸地捋順了,略過知雲看定了歲闌,靜靜地道:“我院裏出了花,你使人去把這個消息報給太子殿下,雖則我如今身上無礙,到底有些風險,請殿下這幾日勤些傳太醫診平安脈,務要保重身體。”

她略停了停,見歲闌點了頭,才繼續安排道:“再拿了我的帖子到太醫署去,請小柳太醫分撥兩個熟諳疫症的醫官來,教導咱們府中防花的忌諱、規矩。”

歲闌脆生生地應了聲“是”,顧瑟沉吟了片刻,把後麵的事咽了下去,道:“你先去吧。”

歲闌退了出去。

顧瑟望著猗蘭院的方向,眼角還有些未幹的淚水,目光卻沉沉的,半晌微微閉了閉眼,問道:“綠雲的東西都處置幹淨了?”

知雲福身道:“是照著祝嬤嬤的交代,把她沾過的都燒了,又兌了石灰水,如今暫且是這麼著。”

顧瑟微微頷首,就站起了身,道:“我去看一看。”

“姑娘萬萬不可。”知雲大驚失色地“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懇切地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要好好地保重身體才是,不能輕易地以身犯險啊!”

顧瑟有些無奈地道:“你這是做什麼。”

聞音快步地走進院子裏來,瞧見知雲跪在地上,不由嚇了一跳,道:“這是怎麼了?”

顧瑟已經急促地問道:“璟哥兒如何?”

聞音麵上都是慶幸之色,先念了一聲“無量天尊”,才道:“二郎君吉人天相!綠雲這小蹄子果然也曾拿了香囊子去見郎君,郎君那日正閉門讀書,連大門都沒有叫給她開。綠雲賊心不死,連著去了兩、三日,郎君身邊的人生了警惕,怕她爬了郎君的床,對她嚴防死守的,一點都沒有給她沾過邊……”

顧瑟心下一緩,長長地籲了口氣。

她心中許多掛念,雖然知道知雲說的是正理,但這樣在院中幹等著,隻覺得自己如聾子、瞎子一般,十分的焦慮。

她道:“綠雲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如何發現的,當時是在什麼地方,這幾日有沒有貼身地服侍過大姑娘,這些可都問清楚了?”

知雲見她這時已經不堅持要出去,也鬆了口氣,道:“綠雲和紅箋住鄰屋,出了花也是紅箋到日高都沒有瞧見她,才進屋去尋人,因此發現的。紅箋嚇得發抖、尖叫,引來了旁的人,把這件事鬧了開去。”

她停下來稍稍想了想,繼續道:“據紅箋說,綠雲怪異也有些時日了,夜裏許久都不吹燈,也不出去打牌、賭錢了,因為夜裏總是遲睡,白日裏行動都不大利落,紅箋怕她服侍的不好,就少叫她沾大姑娘的身,她卻因此更加放肆起來,常常告假、躲懶,不見人影……”

顧瑟想起那日她去探望顧笙,近前服侍的的確變成了紅箋。梓

她微微頷首,問道:“大姑娘如今的情形如何?”

知雲老老實實地道:“大姑娘瞧著受了好大的驚嚇,倒是郎中看了隻說是多思、驚悸,並沒有顯出天花的病症來。”

顧瑟心下稍寬。

歲已悄無聲息地回到了池棠館。

她和歲闌年紀尚小,尚不算是顧瑟房中有品級的侍女,加之這幾日被顧瑟安排了查探二房惠青姑姑的差使,一日裏有大半日都不在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