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拘到誰家去,都能有個好前程,如今看來到底是被滎陽耽誤了。”

白太後說著話, 就忍不住停下來咳了兩聲。

秋日氣燥,她身上有了春秋,入了秋就綿綿地咳著,太醫院每日裏都進來診脈調方子,也隻是教她靜靜地養著。

顧瑟耐心地替她剝著枇杷,切成小塊盛在小銀碟子裏,插了簽子遞給她, 一麵柔聲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您先養好了身子, 就是往後我們受了誰的欺負,也有您在後頭撐著腰。”

“小時候看著乖乖的, 長大了也有了自己的主意。”白太後笑吟吟地道:“我又不是那濟世救苦的菩薩!各人爺娘祖宗自己做的主,與我有什麼相幹。”

顧瑟就笑了起來,道:“您比菩薩還慈悲呢!”

白太後卻含著笑看顧瑟,道:“你少給我帶高帽兒, 橫豎我管得住你和川哥兒也就罷了。”

顧瑟就故意地長出了一口氣,道:“那我可就放心了,有您這話放在這兒, 回頭殿下若是欺負了我,我可要到您麵前來哭的。”

她神態嬌嬌的,哄得白太後開懷地笑起來。

她陪著白太後說了半日的話,才辭了回上陽宮去。

白太後就沉下了臉,淡淡地道:“這個葉氏,我原瞧著是個知進退的,如今也敢這樣放肆起來,什麼手都敢伸上一二。”

她看了黃晚瓊一眼,道:“你使個人到滎陽府上去,便傳我說的話。”

黃晚瓊心底微微一凜,恭敬地應了是。

葉氏大約是看太子妃年少,以為可以說上幾句話,恐怕再難想得到太子妃能轉過頭就一五一十地說給了太後娘娘聽,而太後娘娘也這樣的回護太子妃,當即就發作出來。

太後平生見慣了前朝後宮的種種,從前縱橫之時,目下沒有半點塵土,到了這個年紀,切了外頭的風風雨雨,反而就喜歡護著羽翼之下這一畝三分地。

太子妃從小就受她的青眼,到後來嫁給了太子,與太後做了真正一家的人,又表現出這樣的依賴,太後自然就忍不住偏疼她、心甘情願地為她撐腰。

這位年紀不大的太子妃娘娘,也不知是便就這樣與太後投契,還是就有這樣善於揣度人心的本事。

不管是哪一種,都讓黃晚瓊心中忍不住思量、謹慎。

她辦起白太後交代的這樁事來,自然更加的用心,召了個平日裏最是伶牙俐齒的宮女,麵授了一番極為嚴厲的話,才遣她出了宮去。

顧瑟出了壽康宮的門,就吩咐歲已道:“你去打聽打聽,大長公主府上的福安縣主,近日在與什麼人家說親?”

歲已有些驚訝地道:“原沒有聽說這回事。”

顧瑟道:“這事大約做得隱秘,外頭沒有風聲才是正常的。”

歲已就有些好奇地道:“那您怎麼就知道了呢?”

顧瑟笑著看了她一眼,道:“自然是太後娘娘給我遞了話。”

她和白太後說話的時候,兩宮的體己女官都沒有刻意地避出去,歲已回想了一回,也沒有想通白太後是在哪一句話裏同顧瑟遞了消息。

她半信半疑地悄悄打探了一回,隔了三、五日,來同顧瑟回話。

顧瑟坐在含光殿東廂的小書房裏,手裏緊緊地握著杯茶,青白的骨節都迸了出來,麵色像張白紙似的。

歲闌悄悄地攔住了她,道:“齊先生帶著那個姓蔣的書生進來過一回,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太子妃娘娘心情就不大好。”

“哪個姓蔣的書生?”歲已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就是前頭那個上京來趕考,在客棧裏同忠安伯府上起了爭執的蔣小哥。”歲闌看了她一眼,低聲道:“沒有想到這個姓蔣的,原來就是顧二爺的夫人那個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