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煎熬得很吧?”
“日夜寢食難安
平民天使進駐校園。”
“你偏聽偏信,連摯愛都能下手,此等心腸,以死謝罪太便宜你了,”樂無憂盯著他的眼睛,看見裏麵鋪天蓋地的悔恨,輕輕歎一口氣,惡狠狠道,“我希望你一直活著,活在我兄弟的身邊,陪伴他,照顧他,不管他是人是鬼,是死是活,你都必須不離不棄。”
“阿憂,”鍾意走過來,輕聲道,“你怎能罔顧別人意願?謝道長一心求死,你卻強迫他活著,這不是折磨人嗎?”
“不,”謝清微喃喃道,“曾經的我,沒有牽掛,不懼生死,可是現在我有了,我想活著,我想陪著他……”
回到金陵已經是十日之後,重建風滿樓是個曠日持久的工程,樂無憂看了兩頁圖紙已經兩眼發黑,恨不得蓋上一排粗製濫造的窩棚就那麼住著算了,幸虧還有鍾意,不厭其煩地帶著工人測量、繪製、監工……一座清雅寫意的高樓漸漸現出雛形。
眾人暫時在不醉酒坊落腳,天氣漸漸暖和起來,和煦的春風中飄著淡淡酒氣,讓人整日都覺得愜意而微醺。
某日,樂無憂正在擦拭劍身,忽然窗子一動,樂其姝夾著兩個酒壇躍身進來,樂無憂吃了一驚:“娘,您怎麼跟做賊一樣?偷東西了?”
“胡扯,”樂其姝振振有詞,“竊酒怎麼能算偷呢?詩酒風流是何等文雅之事!”
樂無憂眨眨眼睛:“可您跳窗進兒子的臥房就不太文雅了吧?”
“少囉嗦。”樂其姝抱著酒壇直奔他的床榻,一把撩起拔步床的床幔,將酒壇小心翼翼藏在了他的床底。
樂無憂唇角直抽:“娘,您把酒藏在我的房內?”
話音未落,就聽樂其姝的窗子猛地被破開,金縷雪飛竄而出,彩衣翩仙,落在院中桐花樹頂,叉腰大罵:“樂其姝你個殺千刀,把老娘的酒藏哪兒去了?”
樂無憂猛地瞪大眼睛,轉臉剛要說話,卻被樂其姝一把捂住嘴,傳音入密:“小王八東西,敢出賣我你就等著!”
“……娘,”樂無憂悲痛地回答,“您對兒子可真不客氣。”
金縷雪大罵三遍,都沒尋得樂其姝的身影,索性往後一仰,躺在了樹枝上,不知為何忽然暢快地大笑起來。
遠處的石板路上傳來車輪滾動的聲音,她抬眼望去,隻見一輛華貴的巨大馬車風馳電掣般駛來,頃刻間已來到酒坊後門,一個嬌俏的小婢女盈盈下車,手持名帖遞給門口的奴仆,笑道:“天下盟常夫人來訪,還請老伯通傳則個。”
金縷雪從樹上躍下,輕巧地淩空翻了個身,落在門內,大門緩緩打開,她笑靨如花地走出來:“常相憶?”
婢女卷起金縷玉簾,一個衣飾雍容的婦人撩開披風款款而下,抬眼看向她,似笑非笑:“金縷雪,多日不見,別來無恙乎?”
“多謝夫人掛念,”金縷雪揚起長眉,“你滴酒不沾,來我不醉酒坊作甚?”
常相憶笑言:“砸場子不行麼?”
“你!”金縷雪笑容一掃而盡,臉色鐵青,臂上金鞭一抖,落在掌中,“你當真以為老娘打不過你?”
“她是打不過你,但她能毒死你。”背後一個笑盈盈的聲音說。
金縷雪回頭,看到樂其姝手持龍頭拐,緩緩走來溫柔總裁霸道愛。
常相憶拱了拱手:“早就聽說紅衣雪劍重出江湖,卻容顏蒼老,狀若老嫗,如今一看,傳言非虛呀,蠻婆子,你如今可真是名正言順的蠻婆子了。”
“毒丫頭你卻依然歹毒得令人膽寒,”樂其姝道,“安廣廈與你同床共枕二十餘年,你竟毫不手軟,算計得他屍骨無存。”
“過獎,”常相憶輕輕一笑,笑不露齒,端莊淑德,摩挲著手上一隻黑珍珠戒指,笑道,“他有如此下場,功勞全在自己,我不貪功。”
金縷雪狐疑地問:“她做了什麼?”
樂其姝道:“如果我沒猜錯,安濟流放生父主意該是你出的。”
常相憶頷首:“我給了他一瓶化功散,十足十的藥力,濟兒是個聰明孩子,知道該怎麼做。”
“你讓安廣廈在英靈殿吃盡了苦頭,然後又放了他。”
“欲揚須得先抑。”
“安廣廈重獲自由之後直奔海外,也是你的挑唆?”
“畢竟是二十餘年的夫妻,他想要什麼,我最清楚。”
“然後你將他的行蹤傳遞給了不醉酒坊的探子。”
“什麼?”金縷雪吃了一驚,皺眉道,“我探查到的消息竟然是你故意放出的?”
常相憶輕輕瞥她一眼:“誰叫你的人太笨呢,小酒鬼?”
金縷雪暴怒,剛要發作,常相憶忽而又浮起笑容:“我快馬加鞭,隻花七日便從洛陽趕到金陵,卻被拒之門外,不醉酒坊這樣的待客之道未免略顯小氣,別忘了,我的孩兒如今可是盟主。”
“哈哈哈,”樂其姝大笑,轉身讓出道路,伸手,“請。”
常相憶抖開披風,墨藍色羽紗上織了金線,陽光下彩光絢爛,她與樂其姝相視一笑,頷首,相攜著走入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