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見過很多經曆過苦痛的眼睛,可是,那個時候的他,居然也被風大哥眼裏的深切痛苦瞬間擊中。那不是愧疚和難過,也不是後悔和傷心,隻是深深的了解和悲傷而已。

“他一個人孤零零站在往日的同伴兄弟們間,對我們說,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資格請求什麼,可是,他還是要請求大家,不再追究他的妻子,允許將所有的事情,讓他一力承擔。”

“他說,他不是不能帶著你逃走,但是,不來這一趟,他無法麵對自己的心。……”

他的風大哥,在血淋淋的麵對和怯懦的逃離中,選擇了慘烈的前者。那時的他,黑衣黑發,孤寂地站在同盟的大廳,淡淡微笑著,看著所有的人。

“我說過,要守護她的。……假如一定要要她的命來補償她的罪,那麼,請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那是風大哥輕聲說出的話,一語成蹇。

……

“所以,你們就真的殺了他,用來警告其他的人,背叛你們那個什麼同盟的代價?”諾銀嘶聲地笑,眼中有點掩飾不住的輕蔑和憎恨。

“不是,我們沒有。獵人同盟隻是一個鬆散的組織,大家都是因為一樣的理想和願望,要守護自己想守護的東西,才會走到一起來,沒有人真能都對自己的同伴,下得了那樣的殺手。”少年的聲音逐漸透著疲倦,“假如不是你害死的那些人裏,有滄學長一家,也許我們所有人都可以忽視自己的良心,放你們離去。”

“……滄學長一家?那是什麼人?”諾銀忽然覺得自己的周身,在急速變冷。

“你當然不知道,那隻是你傷害的人命中,不起眼的幾個而已。”少年澀然道,“那是風岩大哥曾經的搭檔,他們在一起出過很多次任務!風大哥根本不知道,滄學長一家,就在一個月前,全部被魔族吸去了精魄,慘死在家中。”

諾銀渾身的血液,忽然冷凝。

她在生下這個孩子前,的確,……害死過很多很多人。原來,那裏麵,就有風岩的同伴的家人。

“然後呢?”她聽見自己空洞而慘淡的聲音。

“滄學長血紅著眼睛,衝了過來,慘笑著問他:風岩,你的家人是這樣珍貴,那我的呢?我死去的家人是不是就活該死在你那魔族妻子的手裏?……”

雖然已經過了這麼多天,可他還是清清楚楚記得,風大哥在那一瞬間露出的絕望和震驚。和他在一起長大,他卻從來沒看見過瀟灑不羈的風岩露出過那樣的絕望悲痛的眼神,就好像有什麼……一下子就打破了他的堅持,越來越大;好象終於知道,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

“他看著滄學長,怔了那麼好半天,才輕輕說:‘對不起,滄學長。我不知道你的事情。假如知道,我絕不會說出剛才的請求。……’

“滄學長怒吼著問他:‘你會怎樣?!你會把那個讓你鬼迷心竅的妖女交出來謝罪嗎?’風岩大哥淡淡搖頭,說:‘不,還是不會。我隻會這樣’他慢慢後退一步,從身上掏出了自己用慣的那把匕首,靜靜看了我們大家一眼,在所有人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反手把刀刺進了他的胸口。……

“我們當時很多人,都驚得傻掉了。滄學長和我一起撲過去,拚命想幫他止血,可是,他刺得那麼狠那麼深,根本就沒有救了。滄學長流著淚對他叫喊:誰要你來償命?!你死了,難道我的家人就能活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