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生心情煩躁,也憎恨這惱人的噪音。捂著耳朵進了屋子,氣咻咻脫下罩衣跳上四合床,褥子一翻就把自己整個蓋住了。

皎月立在床前無可奈何,看樣子大概又同郎主吵嘴了。皓月進來打探,她攤了攤手,著實是沒辦法,便退出去拉上了直欞門。

皓月提著桶往石鼎裏的燈座上添油蠟,撥了撥燈芯道,“莫不是覺察了什麼,怎麼一下子弄得像冤家似的。”

皎月唔了聲,“昨兒聽晏無思說王家女郎到了城內,嘴上宣稱入太學念書,實則是春選到了,備著候選指婚的。”

“這趟郎主的婚事九成要定下來了。”皓月回頭望望上房方向,低聲道,“瞧這不哭不鬧的樣子,想來也不是拈酸吃醋。橫豎留神別在她跟前露口風,咱們隻管好好伺候,餘下的再聽郎主吩咐就是了。”

皎月拿瓢兒舀了水潑泥地,一頭惋惜著,“其實謝家女郎真不錯,樣貌生得美,人也溫和有禮。要不是拜在郎主門下,迎來做主婦,再好也沒有。”

皓月皺眉叱道,“快夾/緊你的嘴!郎主什麼樣謀劃你還不知道麼!多幹活少說話,小心駛得萬年船吧!”

皎月不服氣的嘟囔一聲,暗道裏頭緣故好猜得緊,就是魚與熊掌想要兼得。這會兒機關算盡,等將來再懊惱,隻怕世上沒有後悔藥賣!

這兩天頸椎出了問題,整天的頭痛,腦子也糊塗,寫的東西質量大概不過關,妹紙們多包涵~~

☆、隱聞

彌生今天告假,沒有到學裏去。

昨日還是豔陽天,今早起來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三四月裏的春日已經很暖和了,屋後的梅子到了成熟的季節,枝葉欹伸過來,搭在半幅青竹簾子上。果子沉甸甸墜在枝頭,探手就能夠著。彌生摘了一顆,隨手在抱腰上蹭了蹭。知道酸,不怎麼敢吃,拿指甲在果皮上一掐,掐出個小小的月牙形印子。放到鼻前嗅嗅,沁人心脾的一股清香。

百無聊賴,便轉到後門上倚著。卬否後門正對著園裏開鑿的大池塘,池塘裏種著荷,新發的荷葉嫩嫩的,卷曲成條。隻是邊上還有上年枯敗的殘葉,一青一黃對比下,生機裏參雜了道不明的頹唐。她盤弄青梅遠眺,千點萬點的銀針落下來,打在湖麵上颯颯一片。腦子裏空無一物,就覺得流年從身旁滔滔的劃過去,她也成了池塘裏露天的一瓣葉子。

皓月托著托盤從後麵過來,嗑托一聲擱在黃花梨月牙桌上,端著盅碗道,“女郎快退回來,屋簷流下來的雨勢比外頭更凶,仔細別濺濕了裙子。我叫廚子燉了魚羊羹,女郎來用些。早上起來餓著肚子到現在,回頭別傷了身子。”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網⑦友⑦整⑦理⑦上⑦傳⑦

彌生接過來看,湯燉得濃,完全成了乳白色。她嘖嘖道,“孟子說:一簞食,一豆羹,得之則生,弗得則死。隻是大清早的吃肉糜,作孽呀!”

皓月嗤地一笑,“哪裏作孽了?富者吃肉羹,窮者吃菜羹,亙古不變的麼!郎主頭裏吩咐過,女郎以往在學裏可憐,沒人照應,到了王府要好生將養。郎主從前什麼都看得淡,就連隨園裏的三個都不甚上心。我跟在郎主身邊好些年頭了,也沒見過他對別人能夠像對女郎這樣的。”

彌生聽了心裏生煩,怏怏不樂轉過去靠在條案上。瞧瞧竹簍子裏的兔子,心裏愈發難過。打開籠上的門,伸手進去在兔頭上撫了撫,“給它喂過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