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裏的食盒成了燙手的山芋,留也不是,丟也不是。她隻帶了夫子一人的份,要是王家女郎一道過來,這點子東西多尷尬!幹脆招個守園的童子來,叫他送到夥房籠屜裏。要是夫子同王家女郎上外頭用飯,就留給載清那吃貨罷了。

她撐著傘怏怏站在雨裏,隔了一陣才回過神來。打算回官署的耳房,可是腳下不由自主朝陽春橋方向去。

太學很大,園子裏景致也奇好。自古文人都愛和山水為伍,因此太學是仿園林布局。北麓有雙橋,是平行的兩道石拱橋。中間隔著燮湖,約摸十幾丈寬。兩橋隔湖相望,站在這頭,那頭也能看得真切。

她這會兒突然急切起來,也體會到了一點廣寧王當初的心情。就像原來一直以為屬於自己的東西,突然被告知易了主,分外的痛苦和慌亂。▼思▼兔▼網▼

湖畔有漢白玉小須彌座,蓮蓬上頂著含苞的蓮花,兩步一望柱,延綿向前伸展。她順著青石街走到臨水的榭台上,朝對岸遠眺。陽春橋的橋堍上站著兩個人,各自打著傘,麗影雙雙叫人豔羨。那是夫子,即便隔著宇宙洪荒她也認得出他的身形。她咂出了苦味,一顆心杳杳往下墜。像落進無底的深淵裏,懸浮著,夠不著邊。

雨勢越發大了,從傘骨的棱子邊緣滔滔流下來,傘麵上隆隆的雨聲仿佛直接拍打在她腦門上,震得人發眩。臉上濕漉漉的,以為是濺到了雨。拿手一抹,滿滿一把淚,才知道自己那麼在乎。這趟危機是真的來了,他明知道她鬧了脾氣也渾然不在乎,散朝沒有回王府,單忙著安頓王家女郎。看來是她自己自視太高,他平常不過逗弄她。如今有了佳婦,必定蓄心待人家好,哪裏還記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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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顰

彌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耳房,像做了一場夢,腦子是癡鈍的。大概麻木了,反而感覺不到疼。等油紙上放大的轟鳴遠離了耳畔,人才從淒黯裏醒過味來。坐在圈椅裏發了一會兒呆,她喪氣的發現自己的人生似乎就此完結了。平生不懂愛情,才踏進裏麵就莫名出了局。夫子不是諸事都有算計的嗎?為什麼知道沒有結果還要一次次的來招惹她?昨天還信誓旦旦,今天卻變成了三分明月七分塵。原來天下最有名的文人君子,德行操守也不過如此!

委屈得盡夠,不能聲張不能鬧,苦水隻有自己咽下去。他八成是瞧準了這一點,覺得引她上鉤不費多大力氣。又摸準了她翻不出大浪來,閑來無事便拿她做消遣,借以打發他無聊的學院時光。

怎麼就混成這麼一副可憐相?是自己笨,看不懂人心。阿娘曾叮囑她和人相處要有保留,她全然忘了,於是現世現報,吃了這樣的啞巴虧。越想越悲涼,兀自伏在案上抽泣。好在還來得及,她抽身出來成不成?再不應酬他了成不成?師恩要報,總不至於把大姑娘的清白搭進去,弄得自己魂飛魄散才算完吧!

想明白了起身去打水,狠狠絞了巾櫛擦臉。顴骨左右揉了又揉,把眼皮擦得火辣辣的疼。窗口有零星的雨打進來,她砰的一聲關上了直欞,幾乎是借此立誓,堅決要戒掉先前的神魂顛倒。從此師就是師,徒就是徒,除了學業兩不相幹。

慕容琤正從門外進來,關窗的巨響嚇了他一跳。他怔怔看她,料著她大抵是知道了王宓的事,心裏不痛快了。對於這個他倒是泰然的,橫豎他全心全意隻愛她一個,就算目下艱難,將來總能夠守得雲開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