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卻悚然推開了他,厲聲道,“殿下自重,大行皇帝在看著!”§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回過頭去,隔著重重帷幔,連棺槨的影子都瞧不見。他討厭她這個樣子,分明已經是他的人,還是和他隔山望海的對立著。她怎麼就不能像平常的女人那樣隨波逐流些?偏要足了強,後麵要她屈服真不是容易的事。他的耐心有限,自打她為後以來,他雖然出入宮掖,畢竟人多眼雜不好親近。他每時每刻都在念著她,她呢?她可曾有過想他的時候?

莫大的諷刺啊,古來不都是癡情女子負心漢麼?怎麼到他們這裏換了個個兒?他眼巴巴的盼著她,哪怕乞求來一個眼波,一抹微笑。可她早成了捂不熱的冰雕,得到了身子,心卻越縱越遠。

她冷著臉乜他,“從今日起,樂陵王殿下切要謹言慎行。若非有國事,連見都不要再見。你我如今地位懸殊,滿朝文武都看著,請殿下別給幼主抹黑。”

他看她這樣自矜身份,由不得訕笑起來,“你同我談地位?你可知道現在的朝政握在誰的手上?沒有我,少帝可是寸步難行的。”到底不想弄得這麼僵,語罷又好言勸她,“細腰,你何苦這樣?你不叫我動百年,我絕不會難為他。咱們一同輔佐他,待他十五歲加冠便歸政給他……”他覷她,試圖拉她的手,“我對你的心從來沒有變過,既然百年也知道我們的事,何不……”

彌生狠狠隔開他,他是什麼樣的人,她再了解不過。現在說得好,一轉頭又是另一幅麵孔。百年知道他們的事是不假,他若是想拿朝政來威脅她屈服,她的尊嚴不能允許。

“你敢動我分毫,我絕不饒你!”她袖手道,“右丞相當得不耐煩了,夫子就讓賢,仍舊回太學教書去吧!”

她還想罷他的官?他訝然,轉而又好笑,“貶黜了我,單憑你和百年,能夠支撐起偌大的社稷來?”

“你未免太倨傲了,浩浩廟堂之上,除你之外都是擺設不成?沒有你,大鄴就癱瘓了不成?”她灼灼望著他,“隻要你交出實權退隱,你還是我心裏可敬的恩師。但如果你辦不到,那從今而後,咱們便隻剩恩斷義絕這一條路可走了。”

仿佛一盆冷水兜頭澆下來,他霎時涼透了心。她這麼不徇私情,莫非打算為少帝的基業死而後已了?到底太年輕,容易意氣用事。他攏著袖子問,“你當真要這樣麼?”

她踅身看殿那頭的靈堂,百年正跪在蒲團上燒箔。紅光照亮他的臉——那張肖似珩的臉。她沉澱下來,“我說的話,殿下毋須懷疑。”

他的嘴角浮起苦澀來,他不想真弄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既然愛她,縱她一回是應當的。隻不過現在攆他,日後再想請他出山可沒有那麼簡單了。橫豎他有把握,即使不在朝中,局勢也盡在他手中。目下哄得她高興,以退為進也沒什麼不可以。

“罷了。”他頹然道,“我如今都看淡了,就依你的意思辦吧!我在這臣相位上嘔心瀝血,委實也乏累。再回太學做我的教書匠,倒也是個輕省差事。莫說一個爵位,就是你讓我以死謝罪,我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我對你的心,天可憐見。”

三言兩語就令他交權,簡直連想都不敢想。她奇異的望過去,他眉眼清華,孤淒的笑了笑,“我回府等你的罷官敕令。”

他走進夜色,雪白的袍角在風裏搖曳。她站在窗前淚水長流,心卻愈發堅硬起來。不知是不是她想得太簡單,即便是個形式,也算為百年初登大寶掃清了障礙。後頭怎麼樣,船到橋頭自然直